嫁给哑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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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秀十八岁，因为家境不好无奈的辍学了，母亲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嫁人吧，她不愿意，摇头。母亲说她父亲和媒婆已经定好了的，对方是个好人家，男方的父亲在城里是做买卖的，三年前的冬天回家半路车翻了人也死了，家里原本有两个孩子，男娃老大，身下还有个妹妹，后来女娃出麻疹的时候憋死了，就剩下这么一个独子，家庭条件也不错，去年就盖好了三间大瓦房等着迎亲，唯一不足的就是男娃是个哑巴，今年刚二十岁，准备上大学去。秀听完拼命地摇着脑袋，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她也好想去上学啊，她还有许许多多的梦想，她想走出这座荒芜的大山，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想做一名学校的老师，毕业后回到村里，再建一所漂亮的小学，她想让全村的孩子都来上学。

天渐渐地亮了，淡淡的晨雾弥漫着整个小村，秀坐在门前的板凳上，看着院门口的那棵山楂树呆呆的出神，那棵树是她小时候和一个男娃一起栽下的，他们曾经是同桌，也很要好，后来，他家搬走了，搬去另一个村子，就再也没有音讯。一只芦花鸡悄悄走过来，轻轻的啄食着秀捧在手里的那瓢老玉米粒子，旁边的那些鸡也跟着挤过来，呼啦一下把秀围住，它们使劲的抢着，叫着，拥挤着把沉思的秀惊醒了。

秀，一会把这件衣服换上，再把头梳一梳，母亲说着走到她身后，拿了一件水粉的花衬衫放在秀怀里，秀低下头看见那衣服上还挂着纸片片的商标，她知道那一定是父亲去集市上新买的，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是父亲说了算，活了大半辈子的母亲就像是个使唤丫头，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难道，以后的自己也要和母亲一样吗，就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一辈子，秀的眼圈又红了，她一把抓起那件衣服，跑进屋里。

镜子里的秀真美，俊俏的鸭蛋脸，白皙的皮肤，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好像在说话，她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水葱似的手指修长而又白嫩，咋也看不出那是一个农村女娃的手，新衣服真好看，水粉的颜色衬着秀白皙的面庞，咋看都俊。太阳渐渐升起来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升的老高。在村口的小路上走来了两个人，女的四十多岁胖乎乎的头上带着纱巾，男的瘦瘦高高，一副学生的模样，两个人顺着村口的小路，拐了几个弯，走进那座门前栽着山楂树的院落里。大白鹅扭着浑圆的屁股伸长了脖子使劲的对着来人叫唤，狗儿黑子也汪汪的向这两个陌生人发出了警告，秀她娘，快出来，我们来了，那个胖女人尖尖的声音顿时盈满了院落，来了，来了，秀的父亲叼着旱烟袋走出来，随后说了几句话把这两个人带进堂屋里。

秀，快出来，来人了，秀听见母亲在堂屋里喊，她的心怦怦的跳个不停，她不知道那个男娃到底长得啥样，或许是又矮又黑，或许是又胖又丑，反正一定是很难看，她的脑海里忽然又出现了另一张脸，他的眼神，他高挑的身材，他默默的看着她微笑的样子。。。。。。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又一次溢出眼眶来，秀拿起手绢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皮，站起身对着镜子里努力微笑了一下，走进堂屋。他的眼前一亮，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他看到这个走进来的女孩子很漂亮，几乎推翻了他昨晚一整夜的想象，他惊讶了，随即，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真想和她打招呼，他更想对着她说你好，可是，他不会说话，他张了张嘴又舔了舔嘴唇，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就那样傻傻的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哭的红肿的大眼睛，他觉得心疼，眼神里充满了怜爱。

屋子里的气氛很尴尬，秀几乎都没有说话，除了她在匆忙中短暂的与他对视几秒，她就一直低着头，她感觉他还不算难看，可是她真的不想嫁给一个哑巴，她喜欢读书，喜欢和同学一起朗读高尔基的海燕，她喜欢同学借给她看的莎士比亚世界名著，她更喜欢唱歌，可他却是一个哑巴，不能说话，无法表达，她简直无法想象嫁给他以后的日子。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即将要被关进笼子里的小鸟，会被活活的闷死。终于，他和媒婆要走了，秀的父亲和母亲客气的把媒婆和他一直送到了大门外，他临走的时候，又一次转过身默默的注视着她，他的眼神很温柔，也很明亮，最后，他忽然笑了，秀突然发现，这种感觉似成相识，就好像是她曾经的那个同桌。他对着秀的父母点头，鞠躬，随后，那欣长的身影飘出了视线。

秀啊，成了，成了，你快告诉娘咋样，秀的母亲满脸喜色的走进来，秀听得浑身一颤，她不想嫁给哑巴，真的不想。我不嫁，娘，他是哑巴，我不愿意。傻孩子，就因为他是哑巴，人家才看上你啊，咱家条件不好，你爹他的肾病也越来越重了，时常说自己活不了多久，这个孩子虽然是个哑巴，可他家人都很好，心眼也不错，本来是会说话的，小时候得了一次大病，烧坏了嗓子就哑了，他家说了，只要你同意嫁过去，就让你当家，而且还答应给你爹拿钱治病，他家是想先把你娶过去，等你们办了喜事他再去城里上大学，媒人说这孩子心气很高，都看了几个姑娘才相中了你，要是依着他妈就不去上大学了，也没啥用，可是这孩子就是倔，偏要去省城里念书。秀啊，娘知道你也委屈，也想去上大学，可是咱农村的女娃就这命啊，要是你爹没有这肾病娘也不会让你辍学，这好不容易的找上一户好人家，你就答应了吧，以后，你弟弟上学还得需要你们帮衬，娘老了，你爹又病成这样，你说，你不嫁人，又能有啥好出路啊，反正也是没钱呆在家里，就听娘一回吧。

秀在恍惚中度过了出嫁前的时光，她甚至希望时间会奇迹般的就此停止，然而，娶亲的日子还是很快的到来了，那天早上，冷清的小院里挤满了乡亲们，大家都夸秀的命好，嫁了这么一个好人家，只有秀一个人不开心，她穿着男方家送过来的大红嫁衣，眼睛红肿的就像核桃，再一次默默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还有墙角木箱上那摞她心爱的高中课本，她抚摸着那些还散发着墨香的纸页，用心疼的泪水再一次默默的告别。别了，校园，别了青春，从此以后，自己就要做一个整天劳作的农村妇女，就和母亲一样，整天听着男人们呼来喝去的吆唤。新娘终于在媒婆的搀扶下走出了屋子，头上蒙着大红喜字的盖头，随着飘起的一阵阵蓝烟身后响起了鞭炮的爆响声，坐在牛车上的秀偷偷掀开盖头的一角，看着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村庄，她又哭了，为自己的命运而哭，为了不情愿的出嫁而哭，为了自己做了一个哑巴的老婆而哭。

夜，黑蒙蒙的，寂静的让人窒息，终于送走了所有的乡亲，他笑着把她拉进新房里，她不说话，一想到今夜自己要和他一起睡觉，她的心就发慌，怦怦的跳得厉害，婆婆也去睡了，临回屋子的时候还推了一下儿子，这更让秀觉得心里发慌，她低着头胆怯的坐在炕沿上，他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铺好了被褥，她怕极了，不敢看他，也更怕他忽然冲过来扒光自己的衣服，忽然，她听到轻轻的关门声，抬起头屋子里没有了他，于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鞋脱了坐在炕沿边，仔细的打量着屋里的一切，除了一套大衣柜，她看到墙角的地方还有一个单独的小柜子，柜门上贴着一张花花的纸，她觉得很好奇，就走了过去，打开柜门秀惊呆了，柜子里竟然是一大堆书籍，除了一套套高中课本，还有一些世界名著，还有秀喜欢的莎士比亚诗集，她很意外，也很惊喜，身后，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他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放到炕沿边，对着秀指了指，秀明白，他是让她洗脚。

男娃很温柔，一直等着秀把脚洗完，马上蹲下身端起水盆就走，等他回来时，秀已经躺在了被窝里，不过她没脱衣服，而是用手紧紧的抓住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她假装自己睡着了，给了男娃一个后背，她听到他划门栓的声音，又听到他在身后上炕，脱衣服的感觉，随后，屋里的灯灭了，她的心一阵颤抖，男娃的一只手臂轻轻伸了过来，还伴有急促的喘息声，她使劲的抓住被子，丝毫也不打算松开，他用大手轻轻扳过她的肩，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她想挣扎，只要稍微用力他就把她又一次搂进怀里，而且越来越紧，他的手用力的揭开了她裹在身上的被子，尽管，她曾拼命地抓着，于是又伸向她的胸前，解开了她的衣扣，她拼命地推他，越推他就越强烈，手劲也就越大，他忽然一翻身把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身下，她推不开，也没有力气，她使劲的推了一下，随后，哇的一生哭了起来，她不在反抗，也不再挣扎，任由他的嘴唇肆意疯狂的在她的脖颈和脸颊上游走，突然，他不动了，停了下来，他从她的身上翻下来，把她搂进怀里，给她盖好了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天亮了，老公鸡站在院子里骄傲的高歌，秀依然睡得很熟，可能是昨晚哭的太累了，男娃依旧搂着她，尽管那只胳膊已经发麻，他没有动，而是满眼温柔的看着熟睡中的秀，今天他就要走了，回城里上学去了，他是那么的舍不得，他想起了那本日记，想起自己每天都会写给秀的几句话，他开心的笑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秀心甘情愿的爱上自己，虽然他是一个哑巴。老母鸡在窗根下咯咯咯的叫声惊醒了睡梦中的秀，她下意识地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自己的男人，再看看自己的身上依旧盖着被子，摸摸下身的裤子还穿着，她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因为昨夜她的哭让他害怕了，没敢欺负她，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还不算太差。秀，起来吃饭了，门外，传来了婆婆喜滋滋的声音，秀应了一声，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叠好被子，又梳了梳头发，脸盆架上早已放好了一盆清水，旁边放着一条新毛巾，她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温暖，这个看上去瘦瘦高高的毛小子，没想到心竟然还这么的细致周到，她一边洗脸一边想，或许真的就像娘讲的一样，她真的是找到了一个好人家。

吃过早饭，太阳已经升起了一大截子，暖暖的笼罩着初秋的大地，村口的小路上，他依依不舍得回头，一次次看着自己新婚的妻子，他提着行李，背着书包，几步一回头，一直看着秀憨憨的笑，直到走出很远他才使劲的摆了摆手，消失在小路的尽头。送走了男人，秀一个人回到屋子里，她换下了身上的新娘服，穿上了从娘家带来的旧衣服，喂鸡，扫院子，和婆婆一起把放在墙角的玉米摊开来晒，又跟着婆婆下地，割了满满一背筐的猪草，只看得婆婆喜欢的不得了，吃午饭的时候，婆婆一个劲的往秀的碗里夹鸡蛋，她觉得，这个家真的很温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一转眼，已经入冬了，秀的婆婆告诉她，儿子已经托人捎信说就快放假了，再过十几天就能回来了。夜晚，秀失眠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已经结婚几个月了，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和他还没有圆房，没有夫妻之实，她不知道他在省城里是不是还有喜欢的女人，虽然他是个哑巴，可他的家里有钱，他又那么会对女人好。还记得前几天秀回了一次娘家，母亲问她怀没怀上娃，这让秀羞臊的不知说啥好，她使劲的跺了跺脚，跑到院子里不敢再看母亲的脸。忽然间秀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她一天天的板着手指数日子，心里既有些期盼又有些不安，她自己也不知道为啥会有这种怪怪的感觉，闲暇的时候她就打开他的书柜看书，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找几本喜欢的书放在枕边，有好几次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的手里依旧还抱着书，有时候秀也会觉得孤独，她甚至希望他还能像新婚的夜晚那样搂着她，陪着她，给她盖好被子，一想到最近几天婆婆老是有意无意的盯着她的肚子看，秀的脸上又浮起了一片红云，这一次，他回来会住很久，难道，自己还要拒绝他吗，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好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咋办。

天刚蒙蒙亮，秀就爬了起来，她细心地叠好被子，又把那两条乌黑的大辫梳的光溜溜的，还抹了一点小瓷瓶里的雪花膏。外面的雪似乎已经停了，秀穿上花棉袄，带了棉手套，拿起大扫把呼啦啦的扫起雪来，她心里盘算着，一会等他回来了，要给他做点好吃的，婆婆说，儿子就喜欢吃她做的手擀鸡蛋面，每次过生日的时候都能吃上两大碗，秀想着他吃饭的样子，又想着新婚那天晚上他小心翼翼的给自己端洗脚水，禁不住笑了。灶台上冒着蒸蒸的热气，秀把杀好的老母鸡放在盆子里，浇上开水细心的拔着鸡毛，一想到他马上就要到家了，她的脸上忍不住一阵阵的发烫，她想到了晚上，想到了他那晚看着她那火辣辣的眼神。回来了，回来了，秀，小亮回来了，你快回屋和他说说话，婆婆乐滋滋的跑进来，一把拉过秀就往他们新房那边推，她看到他穿着厚厚的棉大衣，正站在新房的门口看着她，她的脸不由得开始发烧，她低着头快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背包，先进了屋。他跟着走进来，脱掉了大衣，环视了一下这间小屋，他笑了，轻轻走到秀的身边，从背后紧紧的把秀搂在了怀里，秀的身子一颤，她下意识的想要挣开，可是却不知怎么的她放下了抬起来的手臂，他的呼吸是那样的温热，暖暖的喷在她的脸颊上，他在背后吻着她的头发，她的脖子，秀的脸红了，她感觉似乎还有些眩晕。

秀，面条下好了，你和亮快来堂屋吃饭，窗外，传来了婆婆的声音，秀害羞的推开了男人，用手缕了缕头发，她望着他小声说，咱去吃饭，妈还等着那，他看着她高兴地点了点头，因为，这是秀嫁过来后第一次对他说话，秀忽然发现，原来他有着一张很好看的脸，他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温柔，他的鼻梁高高的，嘴唇有点厚却不难看，尤其是他微笑的时候，嘴角还有两个小酒窝，这也是她第一次这样仔细端详他的脸。山村的夜晚是宁静而又安详的，收拾好碗筷，秀从大锅里舀了两瓢热水倒在洗脚盆里，掀开门帘他斜倚在炕头上，翻着那本秀没看完的诗集，你洗脚吧，走了那麽远的路，一定是累了。他抬起头看着秀傻傻的笑了，轻轻的挪动着身体把脚泡进热水里，秀脱了鞋子，从炕上的被橱里拿出一床大红的被褥，又拿了一对枕头，那红红的被面上绣着鸳鸯戏水，还有几朵荷花鲜亮的耀眼，他麻利的倒了洗脚水又划了门栓一个高的串上炕来，一把拉过秀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这一次，秀没有反抗，而是把头静静的贴着他的胸口，她听到他的心噗通通的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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