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5

孟子曰：“圣人，百世之师也，伯夷、柳下惠是也。故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闻柳下惠之风者，薄夫敦，鄙夫宽。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也，非圣人而能若是乎？而况于亲炙之者乎？”

【解说】

1、这一章不过是极其夸张地渲染古代未曾做过天子的圣人的影响力，没有太大意思。而且伯夷和柳下惠两人的性格、做派，在10·1章中已经介绍过了。——我读此章有两个想法：一，榜样的力量真有这么大吗？不见得，只要看一下问一下百代以后的今天，有多少人在学“圣人”的样，就会认同我这意见；二，孟子这样说，乃因他潜意识地认定：我非君王，但我将是“百世之师”，我的“历史影响力”将和伯夷等圣人一样，永留人间。

2、“鄙夫宽”前面的话很好懂，对“风、廉、敦、宽”这些词的含义，不要太看重注家的注释和翻译，要自己加以“琢磨”、“玩味”。——“奋乎”以后的话是说：这二人在百代以前发奋而为，在百世之后听到他们事迹的人没有不为之感奋的，不是圣人，会有这样大的感召力吗？（百代以后的人都会这样受他们的影响，）何况当年直接受他们熏陶的人（“亲炙之者”）呢。

    【辩析】

《杨著》将本章的两个“风”字翻译为“风操”。——你不好说错了，但又会觉得并不贴切，甚至有生造词语之嫌，是吧？

【译文】

孟子说：“圣人可说是‘百世之师’，伯夷、柳下惠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一听到伯夷的风范，贪得无厌的人会清廉起来，懦弱的人会坚强不屈起来；一听到柳下惠的风范，刻薄的人会厚道起来，器量狭小的人会胸襟宽广起来。他们在百代以前发奋而为，在百代而后，听到他们事迹的人还无不为之感奋，不是圣人，会对后人有这样大的影响力吗？至于他们对同代人中亲自接受过他们薰陶的人的影响，不用说，自然更大。”

14·16

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

【解说】

本章仅两句话，十个字，但很难懂。我理解，这是两个判断句，前句是说：“仁”乃人之区别于动物的本质；后句的主语（主项）是“合而言之”，指“仁”和“人”合起来了，亦即人按照自己的本质（仁心）的指点去行动、做事了，换言之，行为符合“仁”、体现出“仁性”了。如果考虑到“合”还有“符合”、“匹配”等义，就更要相信孟子正是这意思。“道也”的意思明白，翻译时如何措辞，不必拘泥。——说白了，这是说：仁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本质，因此，人按自己的这个本质去待人处世，才是做人的正道。

【辩析】

1、《杨著》给本章头句的做了一个注释：“仁者人也——古音‘仁’与‘人’相同。《说文》云：‘仁，亲也。从人二。’意思是只要有两个人在一起，便不能不有仁的道德，而仁的道德也只能在人与人间产生。《中庸》也说：“仁者，人也。”——其译文是：“‘仁’的意思就是‘人’，‘仁’和‘人’合并起来说，便是‘道’。”

2、蒙培元针对这一章说的是：“用仁来解释人，说明仁是人的本质规定，也就是人之所以异于动物的本质所在。仁与人合起来便是道，说明人除了仁，还有其他规定，其中便包括动物性。这个道，就是天人合一之道”。——我觉得他对前一句的解释一定不错，对后一句的解说就未必准确了，而且让人读不懂。他这说法大概源于冯友兰先生，因为冯先生也说：“‘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因‘人’既然是个‘人’，他必然也是一个动物。所以这个‘人’，不能完全排斥生物学的意义。它和其它动物共有的规定性，必须和人所特有的规定性二者结合起来，那就是‘道’了。”冯先生这话同样让人读不懂。

【译文】

仁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本质；人按自己仁的本质待人处世，就是走人的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