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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繁花似锦的年华 |
生死在即,死亡永远在我们前头,而生存生活我们正在享用.陆西洋,大西洋,你回来好吗?我想你.
我站在阳台,仍由冷到彻骨的风拂面吹来,吹过我那凌乱的长发带来一丝飘柔的发香,知道吹进鼻孔,吹进心底.掐掉烟头,拿起打火机,吧嗒,再次点燃一支烟.看着,那一缕浓烟在我眼前飘过.嘴边却不禁出现一抹苦涩的笑.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呢?而又抽了几年了?妈的,记不清了.门突然响起开锁的声音,来着正是好友秦英,她拿着一袋装着蔬菜的塑料袋走进我身旁:“啧啧,你打算这样到多久?”我笑道:“能多久就多久呗.”我将手跨过秦英肩膀,调戏道:“亲爱的,难道这样不好吗?”她一把打过我的手背:“别装了,谁不知道你他妈的就是个林黛玉.”我依然笑笑:“林黛玉挺好的,有贾宝玉爱着呢.”她倒吸一口冷空气,眼神有点麻木便只朝远方眺望.过了许久,她说:“你也有陆西洋爱着呢.”我没应,也没法应,我只有望着那片蔚蓝天,仍由寒风把我吹走,吹到那片爱情海,吹到有陆西洋的地方.
我具有严重偏执症,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偏执狂.我强迫自己不由自主地将便利贴和本子亲密接触,强迫把自己的心声跟笔尖交汇,就像人们爱把对不起和我爱你融合起来一样.“叮咚叮咚,叮咚叮咚.”下课铃声像把这群在教室里闷在书堆的书虫彻底叫醒一般.周围都飘着卷子,一堆各式各样的卷子满地皆是,就像铺张在地上的“红地毯”.我坐在教室正中央,就像北极点,一轮海洋过后就是洲.下课铃在我们教室就像突然的临时音乐会一样.过了就是过了,平静了,没半点动静.听见的仍然是翻书声与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我依然埋头奋笔疾书.写着那四个英文字母,ABCD,却重负四分,我不敢有半点马虎.班上突然传来“吧啦”一声,我那本停留在一段段英文的本子上移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原来是班长的书桌掉了,那试卷飞舞就如树叶般溅落.他皱了皱眉头,大大的眼睛被前面的微黄色镜片挡着原来的光彩,那眼镜已是残旧,他的每根发丝似乎都在阐述着他的懊恼.我心一动,放下手中的笔,,推开桌椅,踏着黑色的烂皮鞋.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蹲下在一堆繁杂的试卷中寻找他的名字,嘴中还喃喃着:“陆西洋,陆西洋,陆西洋,在哪儿呢?啊,找到了,在这.”我就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立刻扬起一枚灿烂的笑容,然后伸手将印着几个脚印的试卷交还给他.他呆械的看着我,骚骚后脑勺,僵硬的笑容:“谢...谢谢.”我回以不谢便起身拽着我的两根麻花辫,轻快踏回座位,继续埋头苦干.
下午,刚下过雨的天气,带有潮湿感.我拿着手中的黄油伞,眼睛尽瞧着底下.黑皮鞋早就被水洼浸湿,而白袜子也被这肮脏而又反光映照着乌云拨开的天空的污水而弄得不再纯白.“叮铃铃”单车声音萦绕耳边.我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那个依然带着笨重的大框眼睛的班长,陆西洋.他看着我
爽朗地道:“上车吧.”我脑子一下子就像空白似的,木械的点点头,便坐上了他的身后.在背后看着的他,没有正面一般的憨厚老实,他的背很宽大,给人一种许多人都缺乏的安全感.他突然转过来,裂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说:“蔚帆,你家是向左还是向右?”“啊”我呆了呆,活像他今早一样“啊..向左”然后带着火辣辣的红脸转过右边看着那绿茸茸的蔬菜.他最后把我带到一个残旧的屋子,窗还有雾气,屋上的瓦还在滴着水珠.文革后十年,我们恢复了学习,而我们就是文革后第一批进行高考的.我们家仍然没有显著变化,依然陈旧而带着些蜘蛛网,在屋子周围还长着野草.唯一伴随我童年的也就数屋子前八百米的大榕树.我带着陆西洋,走在田间小路,虽然夹杂着牛粪的熏陶.当我们到达时,他扛着我,爬上树枝.我俩并排坐着,心也在担心着着年老的轮回树枝是否支撑得住.还好并无大碍,我们都没有说话,依然如故,就像我小时候的.我以前只是享受坐在上面的快感,那种飞翔的之感,眺望着远方,只有一间间平矮的屋子.知道夕阳西下,他毅然离开,只有简单的一句言语:明天见,却触碰了我少女芳心.
带着悸动的心,早上一早起来,哼着民间小曲,扎着麻花辫.脑海里却满是陆西洋的影子,我情不自禁抹上一丝笑意.我踏着轻快脚步,一路走向学校.清晨空气都洋溢着小清新,我带着自认为倾城的笑容踏进教室.这小小的空间已是静悄悄的.他穿着白色衬衫,灰色西裤,透露出一种干净整洁的气息.今日,我难以平复内心的阵阵骚动,所有的文言文都难入我的法眼.我不时看向陆西洋的位置,他一直都专心于学习,并没有注意这灼热的目光.我头次浪费我一直以来都珍惜的时间而将它投注在这位男子身上.
“铃铃铃”大声的铃声宣告着高考的结束.结束后,陆西洋跑到我面前,露出他那令我经常脸红心跳的笑容:“蔚帆,放学后,我载你去个地方.”然后,他独自奔向那个共同属于我们的教室.我呆在原地,身边貌似一直回响着那句话.然后绽开笑容便提脚走回教室.在教室,我一直抿着嘴忍着笑,眼神一直望着那个背影.这时好友秦英,这位也是一个扎着麻花辫带着圆框眼镜的女生.她凑过来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哈哈.”她动了动眉.我不好意思的转移视线,用手肘顶了一下她.然后把眼睛转向我们的先生身上.他是个地中海的老头子,他用肥胖的手插着他那硕大的肚腩的腰身上,唾沫飞溅的自以为感人肺腑的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语.但先生带着他的滑稽和课尺褪去我们的高中生活.盐水在眼中打转.下课铃正常打响,先生也一副难分难舍的神情退出教室.每个人都挥洒着泪水,大喊万岁.陆西洋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又绽开他那倾城的笑.他用哑语对我说了一声:记得放学等我,不见不散.我笑着点点头.秦英拉着我的手,退出教室.她一边挎着我的手臂,一边贼笑地望着我,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跟陆西洋什么关系?”我脸红的笑了笑:“哪有什么关系啊,就朋友啊.”“少来,你们那眉目传情,还没火花吗?”我搔了搔头发:“我是有点,真的是有点哦,有点喜欢他啦.”“那他呢?”“不知道.”这时我的眼神黯淡,对啊,他是跟我一样的感觉吗?最后在放学时候,他骑着他的单车,来到我面前.“上车吧.”他独特的嗓音响起.他把我带到大榕树面前,在我错愕的眼神中,他摘了一束野花,说:“许蔚帆,我喜欢你.”他笑了.我懵了一会,然后被幸福冲昏头脑,立即接住花:“陆西洋,我也喜欢你.”
过了三年,我们都读着大学.我们在同一城市不同大学读着不同专业.我记得,一次我窝在他怀里,笑着问他:“为什么你会叫陆西洋.不如叫大西洋吧.专属我的昵称.”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羞涩的牵手,是在来大学的第二年.那次,我们约定好一起回家的时候,在人山人海的火车站,周围都充满着汗臭味.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转头:“走吧,我怕走失你.咱们回家.”由于对家的思念之情,也对第一次牵手的喜欢之情,我笑出眼泪的点了点头,大声嗯的一声.那次回家以后,家里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介于父母的封建思想,我们的关系很快得到了反对.在我们苦苦哀求底下,他在我家门口跪了三天,我们的父母终于扶额答应了.那时,我们天真以为,我们的前途未来是光明一片.秦英说:“别想太多啊,丫头.看我带了菜来,我做饭给你吃.”看着她从麻花辫成为现在的成熟女性,从前的安静乖巧变成如今的爽朗,我还是无限感慨.我掐灭烟头,仍然看着远处,再也不是平矮小村庄了,而我身处再也不是大榕树了.而在我身边的再也没有陆西洋了.
我把手搭在阳台上,无限回忆起当年.一次,我从大学小巷里穿梭过时,一群抽着烟的小混混,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我加快脚步,吞了口唾沫,冷汗也顺着脸滑落.我给自己安慰:西洋就在前面等着我,他们只是看看而已.最终,我的安慰并不起效果.双重脚步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小跑起来了,长裙在风中飘逸.由于男女性别问题,小混混很快就追上来,私自把他们肮脏的双手摸过我的腰.我吓得哆嗦了一下,囫囵吞枣的说道:“你们别过来,我男朋友就在外面.”他们不顾我的警告,似乎那是天大的笑话.他们一个一个都逼近我,我的皮鞋一声一声的滑向后面.而我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墙上.我吓得忘了尖叫.他们一副坏笑的脸孔,在我眼中是如此的恶心.他们摸着我的腰直到下面.我尖叫着:“陆西洋,救我.西洋,西洋.”最终我等待的是这群小混混把我侮辱了之后的离开.这时,陆西洋的声音响起:“蔚帆,你在哪儿?”他转了转身,然后看到了衣衫不整的狼狈的我.我没有脸面看他,只是无声的抽泣.他立刻把我抱去医院,我从未看过他发怒的样子.他没带眼镜,大力的拍打的桌椅,眉头都皱在一起.他马不停蹄地赶去警察局,在警察找出那群小混混时,陆西洋独自去了那些小混混的窝.他一进去就翻到所以得桌椅,用拳头一把向一个混混.他们展开了一场战斗.少不胜多,就这样,陆西洋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他那满脸淤青和血迹,在我印象中无比深刻.
在看了陆西洋的尸体后,我拔腿就跑,撞到了不少路人.我不顾路人的咒怨的眼神,一直奔着回家.在看到陆西洋的尸体的时候,我并没有掉一滴眼泪,狂奔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回到家,我立即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直接冲去洗手间.一直用毛巾用力刷自己,即使皮肤因为摩擦而红透了都没有停手.眼泪一直往水里掉.嘴里只说着:“大西洋,大西洋,大西洋.”洗手间外面,传来秦英的哭泣声,母亲的心碎声,父亲的哀求声.但我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原来的动作,原来的哭泣,原来的心痛.我终于从在我眼中无比肮脏的水中抽离出来时,我用洗手间里的剪刀,砸碎了不坚固的玻璃.这一声,门外的喊叫声更加强烈,也听见撞门声.我无视了所有声音,拿着其中一块玻璃碎,轻轻划过自己的手腕后的动脉.看着滴落的红色血液,再狠心深深地刺进动脉再划过.最后,我闭眼了,全世界都黑暗了.太阳不见了,灯光不见了,陆西洋,我来找你了.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那种刺鼻的味道,令我再次皱眉.眼泪从眼角流出,浸湿枕头,为何不让我死去.秦英拿着手中的汤,进来时看到我醒来,扬起手,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她泪流满面地哽咽着:“许蔚帆,以后不许胡闹了.”简简单单一句话,把我自杀的念头打消.
之后,我用抽烟喝酒这种消极方法发泄我内心的苦闷.至从我因为酒精中毒,和抽烟抽到胃出血进了医院后.我就恢复正常,只是我把陆西洋的一切封闭在心中.我跑去那个秦英正在与锅战斗中的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啤酒.然后蜷缩在沙发上,想着:陆西洋,大西洋,我想从此长眠死去,但无人允许.现在换你来找我好不好?
2013.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