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解读真假宝玉

(2012-05-04 12:14:40)
标签:

贾宝玉

安平

华文

《红楼梦》

甄宝玉

文化

分类: 偶尔我也文艺男

疯言妄语《红楼梦》之一

红楼无梦

                       ——解读甄贾宝玉

                                                                                                        

 

《红楼梦》永远是个通俗而又神圣的话题。通俗因其广为人们知晓,谈起《红楼梦》几乎每个人都能扯上几句,说出几个人物名字来,道出一段故事情节来。连小孩子看了《红楼梦》都唱起了那句顺口溜,看了《红楼梦》得了相思病。说其神圣是因为至今也没有人真正洞晓其中味道。曹雪芹的悲吟仍在回响:谁解其中味?谁解其中味?纵然,红学研究者以及评论多如牛毛,但谁不都是如猴子一般抓了芝麻丢了西瓜呢?不知能不能允许我说这句话,虽然我不是个知名学者,但我已着红楼魔,得了相思病。

曹雪芹自言其于悼红轩中披阅五载,增删十次,最后却悲吟“谁解其中味”道出其唯恐无人知其心会其意的大寂寞之感。然谁知他却真地诱得我以解其中味为我义不容辞之天职了。如此不觉我也几番读红楼,几番思红楼,几番评红楼。最后,终于着了红楼魔,不知中说了几句疯言荒唐话。录记如下。此其一:

 

解读甄贾宝玉

倘若稍用心读完《红楼梦》的读者,我想他一定该知道曹雪芹笔下有两个宝玉的。一个是居身于大观园内的贾宝玉,一个是处世大观园外的甄宝玉。而且,两家还是至亲,颇有姻缘。

我想所谓贾宝玉就是假宝玉,所谓甄宝玉就是真宝玉。这种极简单的谐音艺术手法,想必其他读者略一用心也是看得出来的。但是,这简单的艺术手法其中却是真正寄寓曹先生的一番深意的。回得味来方觉出是别有洞天的。

甄贾宝玉两人不但面貌相同,举止一般,而且性情也是一般无二相似得很。他们都异于当时社会道德文化所认可的知礼晓义之人。因他们都不喜读仕途经济之道的文章,却乐居女儿群中,游戏玩耍,作歪诗,填邪词,真真是满肚子不合时宜。但我们还是应该注意到他们两人的性情也只是在幼时时相似而已。

然到两人渐大时,甄宝玉的性格却大殊于贾宝玉。他不仅反致身于仕途经济之道,而且还极热衷于仕途经济之道。自言往日皆是迂想痴情,今悔悟而改之,也是历尽了人生甘苦,领略悟出些世道人情的缘故。甄宝玉如此言论以致使贾宝玉感到自己与其如冰炭不相合,知己之梦遂灭,伤心得很,称其为禄蠹、蠢物。

不管贾宝玉如何暗骂甄宝玉,但终究甄(真)的还是真的,贾(假)的还是假的。这是任何一个社会中都最真实的自然法则。而且这社会也是容真不容假的。基于如此道理,他贾宝玉最后不得不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陡然不知其何所去了,红尘闹市不复有他踪影了。而甄宝玉自去走他的仕途经济之道,当他的官,享他的荣华宝贵去了。

曹雪芹不愧是大智大哲,也是有胆气敢于直面真实人生的勇士。尽管他很富有浪漫的理想主义精神但他还是无奈而又悲情地选择了真实。虽然这真实有些悲然怆心,但他还是没有逃避。于是,他便让人们较喜欢偏爱的宝玉取姓为贾(假),让人们后来厌烦甚至于有些厌恶的宝玉取姓为甄(真),让贾宝玉悲剧收场,让甄宝玉荣耀登场。或许这一切只是因为这世界只应该是真的。

 

《红楼梦》第一百二十回结篇有言,天外人传天外书,两番人作一番人。这句暗示之言足以给我们一个启示:甄贾宝玉原是一个人。如此说来,甄宝玉就是活在现实社会中的真实写照,是一张单纯的写实素描。而贾宝玉却是宝玉理想境界中的自己,是心理状态中的宝玉,是宝玉深刻而又曲折的心路历程的载体。如此,大观园内外便是可解释为:理想境界和现实社会。这种解释一点都不牵强。倘若你仔细用心体味一下,你便知道宝玉理想境界的破碎,贾宝玉的迷惘、幻灭正是同大观园衰落是一道的。大观园自原初表象上的安平到最后的矛盾冲突凸现以致于最后的千疮百孔的衰落,这一过程其实就是宝玉理想世界逐渐支离破碎的过程。

幼时的宝玉虽然存有理想世界的生活和现实的生活之分,但是由于幼时之人尚未真正步入生活、深入生活、深入社会,其独立的思维方式和未形成的思想构架和社会主体的思维方式思想构架尚未直接的、激烈的冲突和矛盾。这时,宝玉的理想世界生活和现实社会的生活在很大程度上还是一致的、和谐的、无分裂性的。所以无论是生活在大观园里的贾宝玉还是生活在大观园外的甄宝玉都是单纯的几无社会性的自己,真实的自己。基于如此原因,曹雪芹先生才把他们描写得那么一致一般无二,相似得很。

景情随时移。

随着宝玉的成长,生活入世的问题就无可逃避地摆在了他的面前。谁都不可能在自己所幻想的理想世界中活上一辈子。宝玉他也不免要步入实实在在的现实生活去面对生活应酬世情。如此,他不免要在一定程度上渐被世俗世情熏染,被现实生活所折服或所迫服。他自觉或不自觉地便走上了仕途经济之道,钻入了社会的旧套。这个过程也是宝玉理想世界中的自己和现实社会中的自己逐渐产生裂缝以致于最后几乎彻底分裂开来的过程。虽然宝玉也曾是那样地迷恋他自己的理想世界。在那里,他还没被世情完全所迫服,他还在坚持着自己的理想信念,努力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理想世界终归是理想世界,它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经不起生活的敲敲打打的。随着宝玉的逐渐成长,逐渐地步入生活,深入社会,理想世界也便随之而自然地破裂而粉碎了。于是,宝玉理想世界中的自己便以出家为僧断绝七情六欲这一消极的方式,自觉而又积极地超脱出了他的理想世界,让宝玉在理想世界和现实社会中彻底再度二位一体。去假(贾)存真(甄)了。但这或许也就是理想世界无奈而又终极的命运吧|

 

即使知晓了以上所言,我们还是应该看到《红楼梦》中着墨最多的还是贾宝玉。作为着墨最多的贾宝玉是可以而且应当作为一个活生生而且独立的人物形象去解读的。

贾宝玉是一个面对成熟而不知所措的孩子。成长或成熟在一定意义上也就是把一面只鉴照出自己的镜子摔碎,把自己摔碎,让它折射出生活的各方各面。美的、丑的、善的、恶的、黑的、白的。单纯的他无法应承成熟所带来的各种琐碎的烦扰的事情。成长将他带入了一个迷惘之境,使他对人生充满了迷惑。他只欲永远如孩子那样单纯地生活着。单纯,永远都是孩子的花柳繁华地,温柔宝贵乡,是一个未解的大观园。但逐渐增长的年龄以及社会经验的逐日积累终将撑碎了童心,就像那面破碎的镜子一样。生活不得不重新拼凑拼对。但重新拼凑拼对起来的生活充溢着多少无奈、多少遗憾、多少伤痕、多少心酸呀。贾宝玉不是一个善于习惯生活然后认真麻木地生存一世一生的人。他是一个敏感的人。他始终都必须在寻找着自己,追求着自己,却最终于迷惘中得到一个渺渺茫茫归彼大荒的命运。

贾宝玉的命运悲剧诚然是个社会悲剧,但同时它也是个性格悲剧。贾宝玉的性格也是他悲剧的一个种子。正如《红楼梦》中西江月二首词所批的一样,贾宝玉也真是一个无大志的人。他所有的欲望也不过是想安平恬淡地生存下去,不求闻达,甘于“于国家无望,天下无能辈中”。他坚定地追求着自身的随心适性,顽固地反对仕途经济之道。贾宝玉他不能改变爱其所爱,憎其所憎的性情。纵然,他的亲人都希望他能够改变回心转意。但他偏执地追求着自身的性情完美。他自愿殉身于他的性情。处在那样一个社会地位上的他如果能够心性稍变一下,他就会是另外一个甄宝玉,自会有一个美好的仕途待他走。但他性格中的那种偏执得近乎顽固的爱恶之情,很自然地也是必然地促使他选择了追求了性情之完美。与此同时,他不得不担负着沉重的不孝不顺,离经悖道之名,且作不善之资: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梁,莫效此儿形状。贾宝玉没有为谁没有为什么而真正改变自己的性情。他最终殉身了自己的性情。但他亦是殉身了那个社会,殉身了那个社会的价值取向之道。

处在一定社会中的人,性格悲剧亦具有他丰富深刻的社会内涵。

一个社会总会有一个社会的价值取向之道。那个社会的价值取向之道迫使贾宝玉要去扭曲自己的性格,性情去谐合那个社会的价值取向之道。社会扭曲人性,这本是一个悲剧。但更悲剧性的是这样的悲剧却易于被人们所忽视,甚于为人们所接受。乐于接受或漠不经心地接受。因为人们接受了那个社会的价值取向之道,他们也已经认可了那个社会价值取向之道的合理性、正当性、公正性。他们不晓得这社会价值取向之道具有残酷性、荒谬性。或许是因为人们软弱,无心去抵抗而只是去迎合。或许这一点用尼采在偶像的黄昏中的一句话可以恰如其分地诠释:道德始终是一张普洛克路斯内斯之床。普洛克路斯内斯,希腊神话中的强盗,在他所开的旅馆里有一张铁床。旅客投宿时,他便把身高的截短矮的拉长,总之要使之与床等长。或许贾宝玉所面对的社会价值取向之道在很在程度上也就是一张强盗普洛克路斯内斯之床。贾宝玉不想被截短,也不想被拉长,于是他不得不去逃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也只有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了,飘然不知所去了。贾宝玉的性情与社会价值取向之道的冲突所造就的命运悲剧,对于我们今天难道就不具有启示意义吗?我们的教育我们的社会价值取向之道是否也扭曲了一些人呢?清末遗老,美学爱王国维也在他的那本美学论著《人间辞话》中说出了这样一句愤激之语:社会之习惯,杀许多善人。文学之习惯,杀许多之秀才。我想这是真的。

 

贾宝玉的悲剧还具有爱的殊路的因素。贾宝玉那个大家族里几乎所有爱他的成员爱他的方向都是一致的。他们都希望贾宝玉能够博取功名走上仕途经济之道。他们的爱与那个社会的价值取向之道是一致的。他们的爱是功利的也是真挚的,所以也无可厚非。虽然于贾宝玉而言太过沉重了点。恩情难了。于是贾宝玉最后还是博了个功名去报答亲人所给予的他的深沉的爱,尽了他为人子为人孙的孝道。这也正是“沉酣一梦终须醒,冤债偿清好散场”。

中国本是一个以血缘家族为本位的伦理国度。在这样的国度里,几乎全部的人生意义都蕴含在家家族关系里,尤其是男子。活着就要努力给家庭门户镀金镶银,使蓬荜的生辉,使富丽的更堂皇,宝贵乡里,称道一时。否则,就是一家人白了你一场,白疼了你一场。所以,贾宝玉虽然极其厌恶八股科举,但他还是在作和尚为僧飘然去之前还是进了科场,中了举。正如贾宝玉所言,便是儿子一辈子的事也完了,一辈子的不好也都遮了过去。最叛逆自主的人面对厚重的亲情也会有自己的懦弱和妥协。

中国人的个人意志总是要先给家族意志让步先行的。完善独立的个人意志总是要先以完善了家族意志为前提的。这也是一个习惯的社会意识。生活在这样一个习惯的社会意识下人的人们总会有点不自在、不自由的、总会感到牵牵绊绊、有点累的、有点烦的、有点压抑的。自己活着还要担负着一个大家族,被紧紧束缚在这个家族之上。这就是中国人的孝道,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此谓孝之终也,孝之真谛也。

贾宝玉难道不孝吗?贾宝玉难道不爱他的家人吗?当然,并非如此。贾宝玉虽然孝,但他却并不一味顺从,完全牺牲掉自己的个个人生命意志。他不仅为人子,为人孙,他更要做自己。贾宝玉当然也爱那些爱他的家人,但他的爱与家人给予他的爱却走在不同的路上。而贾珠宝店玉的爱人又不理解他,理解他的爱。于是,缺乏相互理解力的爱就这样永远失之交臂了,在各自的路上各自孤独地流荡着。记得当初我在看完意大利影片《大家都好》后,一时触情便写下了这样两句话:

爱,只要有理解在

总会殊路同归

但惜理解却又是那样困难,即使在相亲相爱的人之间。抛却血缘和存在形式,在人的情感之路上,人都是孤独的,都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而没有理解的爱却又是那样的却爱却又是那样的沉重,令人无力担负无力承重,继而逃避之。

   在《红楼梦》中贾宝玉和他父亲贾政之间的隔膜是由始而终的。在《红楼梦》第一百二十回“甄士隐详说太虚情,贾雨村归结《红楼梦》”一回中言及贾政归途遇到贾宝玉,宝玉跪拜而去。他便暗悟宝玉乃是高僧下凡。于是,随从问他:宝二爷果然是下凡的高僧和尚,就不该中了举人,怎么中了才去?这一问问得愚蠢,贾政答得也是愚蠢。这其实不过是恩情难了,情字难却而已。一百十九回宝玉临去考前有话如是:母亲生我一世,我也无可报答,只有这一入场,用心作了文章,好好地中了举人出来。那时太太喜欢,喜欢,便是儿子一辈子的事也完了,一辈子的不好也都遮了过去。想来那贾政与贾宝玉之间真是父子名份在,情义却淡。贾政亦不解何为情,只知有忠顺节义孝,遂他答道:你们哪里知道,大凡天上星宿,山中的老僧,洞里的精灵,他自具有一种性情。你看宝玉何尝肯念书,若略一经心,无有不能的。他那一种脾气,也是各别各样的。这迂腐的封建老头胡说了一通,其实他哪里知道。父子间无情隔膜至如此,堪悲。我想这也是一个社会整体意识、价值取向对一个社会普通人的精神取向完全的不理解不融合。

 

   作为神话,宝玉是来历情劫,了俗缘的,其为僧飘然去是自然而又宿命的。作为现实,宝玉是被那个社会逼走尘世而去鸿蒙太空的,是被逼成仙的。于是,一僧一道,夹住宝玉,飘然而去。那一僧一道想来也是压抑宝玉的社会价值取向之道和并不理解宝玉的亲情,以及那支离破碎的爱情。

爱情,一个多么明朗温馨的词儿,但于贾宝玉来说却是晦涩伤愁的。他所坚信的“木石之盟”终在他昏迷之时被他的亲人出于现实现世的功利而以“金玉姻缘”取替了。他们有办包的婚姻一半善意一半卑劣地扼杀剥夺了他那可怜的爱情。弱不禁风憔悴忧郁成病的林黛玉也在他婚事操办之际,一缕香魂随云散,去了。待贾宝玉醒后,他只能把她来回忆了,把爱情来回味了。此情可待?此情何处可待?枉成追忆罢了。枉成追忆罢了。

 

贾宝玉自身的悲剧性性格、还有社会价值取向之道对他的扭曲、无力承受的缺乏理解的家人的爱、支离破碎的爱情,这一切都促使他飘然为僧去。或许用张爱玲的一句话可以淋漓尽致地诠释出贾宝玉飘然为僧去之际的心情。那就是:

人生在世,没有哪一种情感不是千疮百孔的。

宝玉无幸,雪芹先生无幸,无幸聆听张爱玲小姐这句参透人世的慧智之语。我有幸,但我聆听之后,更觉心痛。

 

贾宝玉的悲剧在那个社会其实是无所谓具有社会意义的。贾宝玉的命运悲剧其实不过是那个社会的大众的悲剧命运的一个经典的塑造。贾宝玉悲剧命运所具有的社会意义是留给下一个社会的。它让下一个社会看到了那个社会所具有的残酷性、虚伪性、荒谬性、悲剧性。这不免又给我们提出来一个悲剧性的话题:一个社会前进时所造成的悲剧为什么不能够被那个社会所及时地察觉呢?

而且即使是到了现在,我仍怀疑又有几人读《红楼梦》读出了贾宝玉的人生大悲剧呢?懂者缄言,不知者喧谈。

 

 

《红楼梦》中言贾宝玉落胞胎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这是贾宝玉异于他人之处。这玉就镌刻着贾宝玉的人生历程。这玉其实也潜含着暗示着宝玉的命运,亦潜含着宝玉的性情不可更改性。此玉失却,贾宝玉便失魂落魄精神失常变得一塌糊涂。得玉便又复好了。说贾宝玉下世衔玉其实是一种妄言。这只是作者在为他的性情他之命运寻一个不可怀疑不可更改的宿处。这些或如现在的一个固定的电子程序。但不知这生命程序是由谁而操纵着呢?是冥冥之中的神,还是那个社会?或许那个社会本身就是与神是二位一体的。甄宝玉走向了社会,贾宝玉飘然不知何所去了。这是神给予的命运,但却是那个社会一手操纵的。

 

 

说完了贾宝玉自然也就该说一下甄宝玉了。曹雪芹先生虽然对甄宝玉的的着墨并不多,但这两次着墨却都是恰当之致的,是点睛的神来之笔。曹雪芹对甄宝玉的两次着墨,一次是年幼与贾宝玉性情一般无二相似之时;另一次却是着墨在贾宝玉由人生的迷惘陷入幻灭而欲超脱出去之时。

前一次对甄宝玉的着墨其实是虚写。甄宝玉自己并没有现身入场,只是借他人之口而言甄宝玉的。那时的甄宝主只是他人眼中的甄别宝玉,年幼的甄宝玉,性情还未真正形成的甄宝玉。所以,那时他人言述中的甄宝玉并不是真正实际上的甄宝玉。这些都为甄宝玉后来的性情转变埋下的自然而又自然的伏笔。

后一次对甄宝玉的着墨却正是贾宝玉由人生的迷惘陷入幻灭而欲自我超脱出去之时。这次对甄宝玉的着墨却是实写。甄宝玉这次真正现身入场了,而且还和贾宝玉会了面。这次甄贾宝玉的会面也正是理想世界和现实社会的彻底决裂,是现实社会对理想世界破碎前的最后一击。是贾宝玉的退场和甄宝玉的正式入场;是一次悲哀却又伟宏的交接仪式。自此之后,这世上已不复有贾宝玉了,有的只是实实在在的甄宝玉。适者生存是适合于任何一个社会的自然规律。既然你贾宝玉觉得这尘世不堪栖居,在尘世中找不到可栖居之地,那么,他只有超脱出去而留给甄宝玉来栖居这世上了。

记得,罗曼罗兰在《约翰·克利斯朵夫》之《萨皮纳》一节中有这样一句话: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埋葬爱人的坟墓。或许,每一个在生活中迷惘过矛盾过挣扎过痛苦过的人心底都有一座坟墓,埋葬着一个和理想世界一同幻灭的贾宝玉。朋友,难道你心中没有吗?我知我心有。

 

 

写到这儿,也该作个结篇之语了。记得我也曾在日记中作如是语:一个人有两个自己,一个是理想世界中的自己,一个是现实社会中的自己。或许曹雪芹想说的也是每个人都是一个双重的自己双面的自己,一面是甄宝玉,一面却又是贾宝玉。但不知这甄贾宝玉相比起来,孰美孰可爱呢?是做甄宝玉还是做贾宝玉呢?或许这也正是曹雪芹先生的迷惘辛酸之处吧。

谁解其中味?

谁解其中味?

曹雪芹先生这样悲怆地问着。我想,无人解其中味也好,也罢了。谁解了其中味道谁也便是另外一个宝玉,另一个曹雪芹。

何苦呢?

何苦﹗

不若寂寞。

但我又何苦疯言妄语呢?又有谁人会且妄听呢?

满纸荒唐言,谁解其中味?

 

 

                                                    一九九八年八月字

 

后记:

说起这篇文章,我就觉得自己的可笑。当时高考之后,我自觉不能跃上龙门,在父亲的荐举下我便去了一远房亲戚的店里作小工。那家的婶婶见了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说:你没有带背子来吗?我不知道这是关怀还是害怕我用他们家的被子,总之听了这句话后我的心里很是难受。我想,如果我是高中之后,出来散心小住的话,想必她不会这样问我了。

那个下午我暂没有做事,便坐在店里,无聊,也便拿起了一份报纸来看。记不清是份什么报纸了,只知道那里面刊载一篇新概念作文,什么题目、什么内容都已忘了。只记得文末介绍那篇文章的作者被一所大学录取了,因为这篇文章。读到这儿让我心中忽地一动,我也想这样出卖自己。我想我也可以。于是,第二天中午,我悄无声息地走了。我要回家。我要写一篇惊世的文章,我也要喧卖自己。我怀着自己狂放的梦回去了。我写了,但我却不知道应该邮寄到那里去。听说《读书》杂志格调挺高,多属文艺理论,于是我就寄到了那里。结果是别人不用,给我退了回来,说什么是与杂志风格不符。我想是我写得不够好的原因。不用也就不用了,干什么还说这么委婉呢?当时,我只觉得虚伪,并绝望。我觉得没了出路。当然,我也被别人笑,为着那份狂妄。当自己是谁呀?还想激扬文字。承受不住冷嘲热讽,看不下父母悲酸啼泪,也便逃了出来。辗转流离,勉强为生,心志渐也消殆于尽,不再想惊天动地,只是心中有关《红楼梦》的想法见解还欲人知。如鲠在喉。如刺在心。

 

对于《红楼梦》若不从哲学角度上去读,始终是参不透的。从这个意义上讲,王国维是第一人。这并不是因为他解得出了,而是他提出了这个思路。王国维的见解是我在写完这篇文章六年后,异乡漂泊偶有闲暇去一家图书馆里看到的。一读之下,竟有惺惺相知之感。我的文章也正是顺着这种思路而行的。我想是这样的。

稍后,间阿,不是索隐就是考据。翻来覆去也只是在《红楼梦》之外,何曾有某人一日一时入乎其内用心去感受《红楼梦》的文字了呢?他们在《红楼梦》中什么都看到了,自《红楼梦》什么都想到了,但唯独没有看到想到感受到一个人的痛苦和内心。他们太过理性,所以不能感受;抑或是自视过高,所以不能入微。

所读越多,也就越有一种愤慨。为何那么多无聊之言,尚能在红学研究中居所一隅,而我所言竟无处栖身呢?这世道也有着一种荒唐。不可尽言。所以也止于此了。不管如何,谢你一读,我亲爱的编辑。如果你读到这儿的话。

 

                                                20050710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前一篇:X类情感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