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见艺术:怀念那根温柔的针
(2025-06-11 07: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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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人生如一场行医之路,走得久了,回望间,总会对一些曾经习以为常的细节生出格外深刻的怀念。
我大学学的是儿科,毕业后成为一名儿科医生。在医院里摸爬滚打多年,抽血、穿刺这种基础技能早已烂熟于心,尤其是在儿童身上施针,更是被反复打磨至近乎“艺术”的地步。孩子的血管细、跳动快,哭闹起来更是无法控制,若没有一双沉稳且精准的手,是难以胜任的。那时候医院的规矩很清楚:护士找不到静脉,就由医生上场;若医生也找不到,才请外科医生协助。但我几乎从未需要“外援”,一次扎中,干脆利落。
我一直自信我的穿刺技术是带着一点“艺术性”的。下针快、准、狠,进针角度讲究,切面走位精准。往往孩子还没反应过来,针已拔出,血已采完。父母安心,孩子也少了恐惧,我自己内心也会泛起一丝成就感。这份自豪并不来自于夸耀,而是在长期临床中与病痛、焦虑、人性对峙后的沉淀。
直到今天,每每回忆那些日子,心头仍会泛起温热。那不仅仅是一种技能的熟练,更是医者初心的写照。在一个医生身上,如果技术没有温度,它只是冷冰冰的操作;若经验没有情感,它就缺了人性的光。
如今休闲在家,生活节奏缓慢下来,日常体检也成了例行程序。今天陪太太一起去化验室抽血,看着两个工作人员,一个登记,一个抽血,动作规范、语言礼貌,一切似乎都井然有序。可回到家后两个多小时,我的手臂针眼仍然隐隐作痛,太太的皮肤也微微隆起,似有内渗血之状。
不是挑剔,但在那一瞬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现在的技术,似乎真的不如从前了。当然,服务态度是进步了,人手也充裕了,可那种“手起针落、一针命中”的果敢与美感,好像淡出了今天的医疗现场。
人老了,记忆愈发清晰。年轻时走过匆匆,来不及细想;年岁渐长,才发现,那些握过无数针头的手,那些日夜值班后的微笑,那些患儿家属一句“谢谢医生”的声音,是我人生中最珍贵的礼物。
我不否认时代的进步,也不否认制度的完善,但我想,医生这份职业最打动人的,从来不是制服上的徽章,而是技术中的温度、眼神中的关怀、动作里的坚定。这些年我常想,那些真正令人怀念的,并不只是技术本身,而是那个时代医生对“责任”二字的执着——哪怕只是一根针,也要扎得让病人安心、让自己问心无愧。
或许,真正的艺术,并不是惊天动地,而是一次抽血,一次穿刺,都做到极致的认真与尊重。
愿未来的年轻医生,在崭新的设备和系统背后,也能找到这份“艺术感”,让医疗不仅是技术的较量,更是人与人之间的体贴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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