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先生,就那样悄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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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1日13时19分,王辉突然在我的一条微上点个赞。他很少上微信,这次还加了评论。他说他喜欢崔永元。我回:“同样。”于是,就沉默了一会儿,如同以往的对话一样。两分钟后,他忽然进了私聊空间,他说:“写一篇你与小崔的交往呗,我在‘书斋’上发一下。”我说:“还是不了,给人感觉蹭热度。”王辉无言,悄悄退去。我哪里知道,这竟是永远地退去了。
6月13日10时35分,传来王辉去世的消息。盯着那一行消息发呆,突然就泪流满面……可是,正派的老实的文学的王辉,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你那天是来与我告别的吗,以约稿的方式?王老师,听说你一天前编好了最后三块版,看起来是给我预留了位置的,是吗?对不起!
当天下午,我来到你家,你妻子说:“早上醒来,人就没了,一声都没吱,此前没有任何症状,只是时常会说累……”这么说,王辉想休息了。
我们最早的合作,应该是1994年夏天。我当时在另一家报社,发现《沈阳日报》办了一个报告文学版,当时影响很大,选题、写作和版面都好看。于是,来见编辑王辉。
王辉,那时比现在年轻多了,圆圆的一张脸,目光里满是天真,起初看上去木讷,稍熟之后机智闪烁,整体上有老一辈知识人的气质。那天我们小谈一会儿,他说:“稿子放在这儿吧。”过了几天,有人打电话,说看到了我的文章。找来报纸一看,稿子发了。打电话致谢,王辉只说:“你接着写。”一年后,我调入报社,往来就更多些。后来,调到一个部,往来更加密切。
我们喜欢在一起聊文学,我愿意感受他的文学气息。他的文学气息真实纯正,他是当下罕见的拿文学当信仰的文学人。只要一谈文学,好象他全身的细胞就都要积极运动起来。作为研究生,他不但知道文学的来龙去脉,更深谙文学在当下的发育状态。
往往是我们坐定以后,大致看了一下对方,就开始谈小说和散文等。他读的书实在是太多了,通常说来,他的讲话都有出处,而且一直讲到深层。谈到某人,他马上就能说出受哪位大家的影响。他修养好,说到成就高的,立即就击掌赞叹:“他厉害!”“他写得好!”而说到没成就或劣成就的,他只笑笑,不大说话。有时,我们也在电话里谈,一谈就是一两个小时。谈清一些问题,也谈成几篇稿子。我每次看见他编过的稿子,都会得到校正和裨益。他的文字感觉与情感把握始终在一个准确的位置上,在他那里发稿,真的是相当于上课学习。
王辉强烈的敬业精神和深厚的学养,使《沈阳日报》“万泉”版名牌效应大增,他身边拥有国内一大批作家,他们都愿意给他写稿,包括汪曾祺、刘心武等。他自己的文章也属上乘,他送我的《故园》、《三好集》都是美妙的散文。
部里的活动,王辉参加很少,我们有时会怪他。昨天听他妻子说,不参加是因为多年来一直觉得累,其实他挺想着大家的。他愿意与大家在一起交流,常说,专副刊部好,人才多,作风正,并一一举出我们部里好的故事。
我写过几位八九十岁老先生的怀念文章,却没有想到会这样来写王辉。心痛。特别希望有一天能梦见他,听他说:“来,咱说说这篇稿子呗……”然后,我把这梦当成现实,仔细看着他活着的样子。
(画像作者张帝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