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是上帝的女儿亲手浣过的一面海蓝色的轻纱。
我走过了好多美丽的地方,独有西沙让我再三再四回放那里的无边风景。大约十多年前,我在这个季节,参加了一个杂志社的笔会,乘舰艇登上西沙群岛的一个岛。
我在少年时代,看过一本小说,还有一部电影,都说这里是天国,现在亲眼一看,这里果然是天国。
高高在上的椰树和随时疯长的绿草,将小岛密密实实地遮盖住了,稍有空余的地方,就出其不意地举起一株株红花,有人说,那是木棉花,开得很像燃烧的火。椰林下,草丛间,只留几条小路供我们走来走去看光景,步履所到之处,有小虫奔突,而蜗牛们伏在树干或者宽草叶儿上面静如处子。
南海虽然也是雄阔,但看上去娴静,如万顷的翠玻璃平铺在那里,帅气得坦然自若。微风吹来的时候,她会随手扬起一串雪白的珠子在日光中闪闪发亮,像是赏赐侍者的样子。暴风来的时候,她会掀起一道道万马奔腾的军阵,怒放出璀璨的水花,尽情澎湃自己的激情。而风平浪静之时,她只是一块万顷的翠玻璃,深绿,也深蓝,这就是海蓝,这就是南海之蓝,娴静而又壮观,在大地与天空之间,展示雄伟的气度。
顺着小路,我们也就走到了夜晚,那片铺陈了银粉的海滩,海鸟在椰树上压着嗓子叫,报告入睡的消息。我们谁也没有睡意,情不自禁地放倒自己,脚踏浪花,头枕双臂,都说最好这样一夜到天明,听涛声阵阵,看星光闪闪。
涛声全部是《英雄交响曲》,浩荡而来,雄壮而去。星光则一律练成白雪的目光,雪亮雪亮。态度又是十分地亲近,如在人们眉梢之上,手伸上去,它们跑了,手收回来,它又跑回来。轻轻吹一口气上去,它们却也是躲躲闪闪,让人怀疑它们身后有喝醉了的神仙在捣鬼。
这时,没有人讲话,谁也不想讲话,只听星星一面光照波涛,一面无声讲述千年的经典故事。
西沙,上帝的女儿亲手浣过的轻纱,依稀盖在了我们身上。
一夜,就这样悄悄过去,再睁开眼睛,星星们早已退去,一轮朝阳自信地雄居在东面之上焕发出万丈光芒,海天之间的海蓝色,全部被浣成新娘的羞红色。这时再看海、看海岛,看沙滩,看人们,统统笼罩在了霞光里面,朦胧之中却也可见分明的轮廓,海鸥们飞出的那条弯弯的白练也涂上了脂粉在空中抖动,特别像是梦幻中的情形。然而,这也只是一眨眼的光景,再定睛一看,红霞的云雾渐次散去,只剩点点与斑斑,算是晨曦留下的吻痕。蓝色重新展开来,如同一块万顷的翠玻璃,深绿,也深蓝,这就是海蓝,这就是南海之蓝,娴静而又壮观,如同面朝神圣,与天地深情对视。
这时,渔民的海螺响了,军人的军号也响了,西沙从容撩起海蓝色的面纱,凝望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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