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蝴蝶兰,主要是因为她明艳而又宁静。兰而又蝴蝶,高洁而又浪漫,我喜欢。有一年夏天,我在南方的一个城市居住有半个多月,宾馆的房间里放的就是一盆蝴蝶兰。那段时间,我虚心模仿她,安安静静写了一大本子静静生香的文字。
可是,从那以后,又免不了喧嚣多年的骚扰,真是不堪其扰。我不大理解也同时惊叹自己是如何在喧嚣中坚持写作的。但这么多年就是这样过来的,一旦打开电脑,就命令自己进戏,而一旦进了戏,就很难出来。我好厉害,也好辛苦。秘密在于我曾经有一盆蝴蝶兰让我常常想起来。
我要告别喧嚣,已成多年的苦追求。那就从这正月开始,在窗台上放一盆蝴蝶兰,请她时时监督我。然后,铁心一横,想尽办法,谢绝任何喧嚣,一心一意梦我的文学责任。
我对这个世界所能做的,就是调动文字说故事讲意境,再现那些生动的人物。我设定的那些工程,我必须如期完工。我不能有半截子工程,我不能对自己对这世界失信。我为曾经的失信而深感耻辱深感悔恨,我越来越清楚我来这世界的目的,我必须服从上帝的分工。正如一个哲学家晚年所说:“我要想一些问题,我要写出来……”和他不同的是,我要看见并且想清一些人和事情,我要写出来。
从这个正月开始,我会安静地坐在我的书房里,指挥那些文字的千军万马继续我的长征,我累了,我会喝茶,去浑河边散步,去健身房健身,我乏了,我会睡一会儿,看一眼窗台上的蝴蝶兰,努力在梦中会见我日夜思念的朋友,但我们的会见不会再是酒肉征食,而是谈一些有趣的情形,比如关于日月,关于山坡上的青草和游动的羊群,河水哗哗流淌,样子自在而又潇洒,一叶白帆把我们的目光牵到高空里飞鸟的翅膀上面,最好是雄鹰的,我是那么地迷恋我们北方高空里的海冬青……而即使是在这时,我仍忍不住想起明艳而又宁静,想起蝴蝶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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