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一直坚持对世界提问……人的力量和生活的魅力,不在于答案而是提问。人的一生是用来提问的,这是人与其他生物的本质区别,只有人能对世界提出问题。我这辈子,一直坚持这种独特性。对我来说,世界是一个问题,不是答案。我的清醒就是永远保有提问的意识。诗人只有一个国度,那就是自由,自由地表达,才是我的祖国!”
仅凭这几句话,我就愿意膜拜这位诗人了。83岁的老翁,竟如此清醒。
阿多尼斯的意思是讲,包括作家诗人在内的知识人要长脑袋。
也是在上海,我遇见一位浦东的农民,他说:“我不参予政治,但我必须关注政治,我不能放弃对政治的思考。”无疑,这是有脑袋的中国人。
然而,多年来,作家、艺术家却把无脑当成一种追求。让气功大师王林床上开光的众多女星,就是追求无脑的好果子。
前些日子,与一朋友聊天。他谈及本地一位特喜自称大作家、大诗人、大学问家、国学大师的人,说“狗屁,天天好哇很好哇,美呀很美呀,从不提出任何社会问题,对种种丑恶熟视无睹,对民生疾苦漠不关心,这能算知识分子吗?”
朋友的话是有理的,我们的社会不缺与我们分食的蛆虫,更不缺以大人物自居的与我们分食的蛆虫。
每日都能看到蛆虫迂回辗转于闹市,成为愚人并自愚的切除中国人大脑的刽子手。他们快意于没有大脑只有嘴及与嘴相对应的部位,“这才是生活!”他们往往美滋滋地这样赞叹。
就在昨天,有人找上门来,强烈要求我写他一篇,理由是他一平尺已卖到35万,他是黄庭坚的直系后人,他是徐悲鸿的关门弟子。我摇摇头拒绝了。事后的下午,我对又来求的他的经济人说,这样吧,只要他把稿费给足了,我会帮他找个百变写手,直接把他写成凡高的孙子。这不算什么难事。
不是我不愿写文章,而是我不愿看见蛆虫,一条也不愿意看见。
如果,在一个社会里,知识分子都无脑了,知识分子都放弃观察与思考与提问了,统统变成蛆虫纵横于世了,那么……
是的,我几乎是特别绝望地拒绝诸如“戴着金丝眼镜,一式微笑点头……”、“唔,很好,好极了,这是文化,我们要从文化的角度审视……”并且时不时地崩出一句英文,并且时不时地抛出自己伪造的谱系与老师及与大人物的浓情蜜意。我不喜欢任何华美包装下的蛆虫舞翩跹,即使舞成韩国鸟叔那样的境地,我也不喜欢。甚至更不喜欢了。
那么,我喜欢什么呢?
我喜欢超喜欢阿多尼斯。虽然只是一眼,但我却铭记了他的话:“人的力量和生活的魅力,不在于答案而是提问。人的一生是用来提问的,这是人与其他生物的本质区别,只有人能对世界提出问题。我这辈子,一直坚持这种独特性。对我来说,世界是一个问题,不是答案。我的清醒就是永远保有提问的意识。诗人只有一个国度,那就是自由,自由地表达,才是我的祖国!”
我喜欢他的理由,源于那种对真理的顽石般的追求与忠诚。没有任何诱惑会动摇、转移我的这份痴情。因此,在这个夏天,我几乎是义反顾地喜欢上了阿多尼斯。看见真理,可真是快乐无比呀
一般人无大脑可悲,知识人无大脑可怕。读书学习就是为了有大脑,然而,竟追求无脑。据说无脑会快乐无痛苦,然而,低级的快乐是死一般的痛苦,是拿痛当乐子的傻B款。
感谢阿多尼斯,并祝愿全天下的知识分子有一天能够大慈大悲全部装上智能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