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叔接嫂”趣闻

编辑转载：棣萼相辉的博客

作者：X123U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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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根金者，园区斜塘金家堰人氏，虽年过花甲，但矮而墩实的身材，仍然显示出体力劳动者的强壮。

十多年前，因为“园区三期”建设，陆根金成了失地农民。夫妻俩虽然每月可拿520元的生活费，另有一套公寓房出租，有1200元房租收入。本来完全可以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但一生劳作惯了的陆根金还是过不惯悠闲、无所事事的生活，经人介绍，来我单位里当起了勤杂工。

陆根金平时里话不多，哪家有什么事，他都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你身边，抬个柜子、扛个煤气瓶，干些体力活。他不嗜烟酒，给钱，他又不要，总让人感到欠了他的。

后来与他混熟了，我讲：“男人姓陆，千万取不得‘根金’之名。”陆根金问我为什么，我讲：“男人是‘八根金’（卵子八条筋），你才陆根，算不得真男人呢。”

陆根金出身渔民之家，在家排行老二，和其父母守着一条小渔船，在斜塘四周的小河浜里捕鱼。农村合作化后，一只小网船每天要上缴60斤螺蛳，或者是20斤小鱼小虾，才能够拿到一个工分。如果有多余的螺蛳或者鱼虾，那些东西可以自己去卖了换钱。一个工分有多少钱呢？陆根金说是一块二角。

一元二角，三个人生活，吃吃饭应该够了。但是，人要长大的呀。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陆根金的阿哥由爷娘牛牵马帮地好不容易讨了家主婆，另起了一只小船，独立门户了。陆根金到了快三十了，还没有讨到老婆，父母也没有能力再为他娶媳妇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农村，男人到了三十还没有娶到老婆，一般来讲肯定是要做光棍了。巧的是，陆根金的阿哥得了肺癌，没熬过年关就死了。剩下他嫂子，还拖了俩孩子，女人家家的，有条小渔船又怎么过日子？陆根金的父母想想，陆根金既然找不着女人，何不让陆根金叔接嫂呢！

“叔接嫂”在过去来说，一般有三种情况，一是因为贫穷，讨不起老婆，哥哥死了，由兄弟“接嫂”，拼为一家。二是封建社会里，大户人家不愿意财产外流，以弟弟名义“接嫂”，男人可以再娶小妻。三是弟弟确实和嫂子产生了感情，自愿与嫂嫂缔结婚姻，这是少了又少的事情。此为“结”，而非“接”。

“叔接嫂”的“接”，可以看出有其中有许多无奈与不甘，且涉及人伦，苏州人攀谈起来，亲兄弟成了“一门连襟”，不成体统呢。我问陆根金：“和自家阿嫂结婚，心里阿腻疰呢？”

“实在是我自家睏相不好，禁不得呢。”陆根金对我说。结婚时，自己已经快到不惑之年。当时正值寒冬腊月，家里也没摆酒席，爷娘只是打发阿嫂到斜塘镇上灌了一瓶散装糟烧酒，一条扁鱼红烧烧，还有一小碗虾，父亲喝得舌头打卷，倒头就睡。

娘送陆根金上了阿哥的渔船，滴了两哚眼泪，再没任何话语。

进得船舱，先自回家的阿嫂已经躺下，把棉被卷得紧紧的。两个小囡一个被窝，睡在前舱板。陆根金连衣服也没脱，就睡在阿嫂的身边。

连着几夜，陆根金和衣而睡。白天劳作，夜里没个好觉睏，人瘦了许多。阿嫂也不忍心这样下去，半夜醒来，让陆根金脱了衣服睡到了一个被筒里。

睡到了一个被头筒里，就要讲陆根金的睏像不好了。陆根金和阿嫂都是“当年”，“干柴”碰到了“烈火”，一切“事情”就这样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陆根金是个好人，为了死去的阿哥、为了阿嫂，为了阿哥留下的两个侄子，自己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上世纪七十年代，斜塘农村填湖垦地，把渔民都迁到岸上，陆根金落户金家堰。

再后来，就是土地划归园区，陆根金成了失地农民。每月拿520元生活费，小辈们也都孝顺，经常贴点钱给老的。自己也有一套房出租，加起来也有将近2千元，日子应该过得去。

可陆根金闲不住，自己出来打打工，即多了一份收入，又解了厌气。

新世纪前，陆根金快七十时才离开我单位不做的。许多年了，不知道他过得如何，愿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