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莫名其妙的耳光

荷  花

那年春天，张玉华大学毕业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男友的支持下，在本县城的“首饰大世界”里租了个柜台，专营金银首饰。凭着自己的漂亮模样、能说会道的三寸不烂之舌和高文化素质，生意还算不错。不过，由于缺乏营销经验，时不时地闹出些笑话。这都不算什么，谁都有个学习、积累过程。但那天的那一记莫名其妙的耳光，虽然令她感受到有钱人的威力，生了一肚子闷气，却令她“大开眼界”……

那天，大概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她正在接待顾客，有三个人转到了她的柜台前。这三个人中，一男二女，那位男人约65岁左右，中等个，脑袋大，脖子粗，肚子高，头发少而白，衣着亮，鸭行鹅步，颇有气势。一看，这人不是某位领导，就是富豪，亦即目前流行的说法，不是社会“精英”就是成功人士。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位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姑娘，神态妩媚，身材苗条，曲线玲珑，衣着时尚，珠光宝气，环佩叮当，气质高雅。只见她昂首漫步，如同一只高傲的小天鹅，左手挽一个精致的小包，右手挽着跟她并肩走的那位中年妇女，看样子，她不是官宦家的千金小姐，也是富豪家的宠儿。那位女士大约四十五六岁的样子，衣着也算时尚，脖子及手腕儿上也是挂金、戴银、佩玉，只是衣服的颜色不像那姑娘那么鲜亮，衣裙虽入时但不那么过分前卫，显示出一股端庄成熟之气。根据玉华的经验判断，这是一个由老夫少妻娇女组成的三口之家，这在大城市是常见的，不足为奇，但到了小县城里就看着扎眼。

玉华见他们一行光顾，忙陪着笑脸、操着本地口音跟他们打招呼。那老者毕竟有些修养，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绝不像机关里或企业界那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小科长、小老板那样心虚气傲。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中年女士的神色倒有些冷酷。她指了指一条做工精细的金项链儿，操着南方口音叫玉华拿给她看。看样子，好像她是想给这边儿的的什么亲友买礼物。玉华小心翼翼地从玻璃柜台内取出来，递给中年女士。那女士审了又审，看来她很满意，于是问价格。玉华知道她是有钱人，想蒙她一下，于是开价三千五。谁知那女士却只给一千五，整整差了两千。玉华说：“阿姨，您可真会开玩笑，这价连进都进不来。现在竞争激烈，我们这开店的也不容易。你们是有钱人，还在乎这么一千两千的？”

不料，那女人竟粗鲁地说：“屁！你们做生意的，哪个不漫天要价？我们是有钱，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玉华见蒙不住她，便打算往下降降，她再往上添添，达到两千，就给她一条。不料，玉华一百一百地让了又让，那女人却咬住一千五，一分也不肯添。她丈夫和女儿也觉得她开价太低，劝她再添添，她却拗着就给一千五，多一分钱都不要。

正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跟玉华关系不错的一个摊友跑过来，指着那老者对玉华说道：“哎，玉华，优惠点儿！优惠点儿！你还不知道吧？这位是前S市的张副市长，刚退下来，回老家来看看了，还是咱们老乡呢！”那个S市，是广东一个新兴起的县级市，玉华只听说过，没有去过。

玉华虽不敢报复她，但想弄明白，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只母老虎。谁知她刚说了个“你”字，那副市长便陪着笑脸，连连拱手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孙某给小姐陪不是！给小姐陪不是！”这位曾经的孙副市长这么一来，玉华倒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也是啊，在咱们中国，谁见过一个堂堂的副市长给百姓赔不是呢？这时，那女人既像回答玉华，又像解释自己刚才的粗鲁行为，指着孙副市长，愤愤地说：“谁是他太太？我是他妈，知道吗？没教养！” 

  “哎哟妈呀，您、您怎么比你儿子还小呢？您是仙家呀？”玉华好奇地问了句。

谁知那女人抬手又要赏玉华耳光，被孙副市长拦住了，陪着笑脸说：“对不起，小姐，您误会了！”指着那女人，“这是我岳母李琳。”又指着那位一直冷眼旁观的姑娘说，“那才是我的太太尹娜呢！”

围观的人们一听，又哄然大笑起来。有那些俏皮的说起了风凉话：“啊，闹半天是老牛吃嫩草啊！”“背靠大树好乘凉啊！”“狗屁！这叫傍大款儿！”也有有些文化的笑着说：“哎，俗！俗！这分明叫‘一树梨花压海棠嘛’啊？哈……！”

在人们的哄笑声中，那女人甚感尴尬，于是将手中的项链儿朝柜台上一扔：“哼，白给都不要了！”转对孙副市长说，“这儿的人真没素质，”拉起孙副市长的年轻太太、自己的女儿，“走！”说着，照样昂首阔步，走了出去。孙副市长则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玉华对跟她关系不错的摊友自我解嘲地说：“今儿个这耳光挨得不冤枉，虽然买卖也没做成，好歹也算看了场免费西洋景！”

              【参考张书献故事《挨耳光》编写】  

                   二O一一年八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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