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元宵节#告别大伯母202302050607
(2023-02-06 00:12:10)
可能是平常跟外公一直联系着,知道他的各种情况,年龄大了,身体也是不好。虽也突然,心里总是有些准备或者是更不希望外公更多的受身体的苦吧。外公走了,也想过一些事儿的,像是在手机里记了点啥,后来也没有当一回事儿了,没有非得要写点什么的想法。
大妈于我,从血缘关系和亲情上并不如外公亲,可我们彼此看到听到的并不比外公少,再有大伯和哥哥姐姐们这样的关系,所以,亲情或者说亲疏关系,是不能比较的。
爷爷是什么时候后去世的呢,具体的哪一年,我几岁我都很模糊,我懵懵懂懂的刚记事。那时我们是一起披麻戴孝的。爷爷的后代,头上都绑着白孝布,背后拖着的布条长的长短的短,一起跪着,一起转圈,一起磕头,一起哭,一起送他上山。是啊,不是可能,就是因为爷爷吧,所以,我从来都认为我们是一家人,除了不天天一起吃饭。有次在二叔家,二叔说是因为我书读得多,所以去他家里不像爸爸那般拘束总是挺随意,不记得当时怎么想的。但那并不是因为多读了几年书,爸爸的拘束也不是因为他少读了几年书吧。以前的我,只要有机会便会去各家,去到各家也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直到大学,直到工作,直到结婚,直到2016年。我就再也不想去了,没底气了,跑不动了,连联系都不想了,把自己躲得远远的。是啊,长大可真不好玩。长大了,就要面对各种成熟,各种深沉,各种装,各种比较,各种现实,各种疏离,各种自己不能理解的不想面对的事物。。。长大了,真就不好玩了。
昨天还说呢,二哥以前经常带着姐姐玩,还一不小心把姐姐掉河里了,把他吓得闷头就扎水里一把把姐姐给捞起来,就我最小,年龄差别大了,所以没怎么有机会带我玩了。是啊,我是最小的,姐姐都不带我玩的,何况大十几岁的男孩子哥哥了。可我却是仰望着、听着、看着前面的哥哥姐姐们长大的。即便不一起玩,没带着我,那也是用眼睛看着、用耳朵听着的,甚至比较着,被比较着的,自己也是较着劲儿的这么过来的。既然能为同一个人披麻戴孝,那终究是脱离不了关系的。是啊,二哥,上了大学,我才有上大学的念想;大伯大妈,60岁进城,爸爸也要60岁进城;爸爸总说大哥对大伯大妈如何。。。估计,爸爸也是仰望着哥哥们的吧,他该是现在也还是。就让他那样吧,那样就挺好。爸爸有爸爸的路,我有我的路,即便爸爸还想拽着我,但也越来越拽不动了。
如今,爷爷的子女中最小的姑妈接近70,我们这辈大哥二哥五十多,最小的我也是四十以上。在爷爷这边我虽最小,在外公那边除了姐姐我是老二,所以,总想着和弟弟妹妹们多联系联系吧,到底都是一群一起为同一个人披麻戴孝的人。
和父辈相比,我们是什么都不缺的幸福的一代。尤其是我,出生都没缺吃少穿。
如果,再上一辈,如果爷爷活到120岁,活到现在的某一天才去世,爸爸辈的我们辈的下一辈的,下下辈的都得一起跪,都一起哭,一起戴孝,都是齐刷刷的一家子。但是,爷爷不在了,所以就都是各家是各家了。或许在爷爷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是各家是各家了。爷爷该是开心的吧,各家的日子都过得这么的好。但,或许,我也不知道,各家的日子都过好了,会不会也有些许不能言语的遗憾呢。
如果,再上上一辈活得更久的话,爷爷辈的,爸爸辈的,我们这一辈的,下一辈,下下辈的,也得一起跪,也都是齐刷刷的一家子。。。前几天,我还和谁说呢,大年初九那天吧,卢老师邀请去吃素食那天,我和坐旁边的筱眀(默然)聊天说,在日本的时候后,听说旁边工厂里有位中国人,都觉得好亲切。
从作为侄女的角度来看,大妈的一生在同龄人中可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尤其是她的后半生是幸福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哥哥又是村里第一位大学生。哥哥大学毕业大妈随即就进了城,一直呆在子女身边,儿孙满堂,四代同堂;身体也一直无大碍;她不喜欢农村的泥巴路,便早早的进城并一直在城里生活了。哥哥嫂子姐姐们都很孝顺,经济能力也挺好。再有,和大伯的关系也挺好,从没有听说她和大伯有什么矛盾;即便是离世,她也是走在了大伯的前面。大伯前阵子摔了一跤,动了大手术正要出院,大妈却突然离世了。昨天二嫂说,回想起来前阵子大妈断断续续的一点一点的把她想交代的事情都给交代了。所以,对我们来说是突然。对大妈来说,未必。从夫妻的角度来看,一个女人能走在老公前面更是一种福气。
大妈是个有智慧的人。小时候后我只知道那是精明或者说会算计,后来我明白,那是智慧,是对家人的爱。从嫁给大伯开始,大妈一心为的就是这个家吧。家,自己的家,对大妈来说该是多不容易的。和大伯结婚前有关大妈的故事,多少听了一些,具体记不太清,反正不太好,挺辛苦的那种。据说和大伯结婚都是偷偷跑出来的,更别说什么嫁妆了。所以,不难想到是,她该是很珍惜自己的家,对自己的子女更是有份特别的爱,要尽量多的给予自己的子女一个好家庭,所以在家家都有矛盾都有困难的那些年,大伯家总是不一样的存在。即便现在,我也认为、也能看见,哥嫂、姐姐及侄儿侄女们的小家里也都蕴藏着大妈的智慧。我自认为正因为我是家里最小,才能看到的听到的最多。大家都知道,大妈能干。自然,大伯也是有功劳的,我猜,大伯的功劳在于很多时候能听大妈的。在那个并没有书读的时代,大妈的智慧是从她自己前半段的苦日子里得来的。是啊,谁说不是呢,谁的一生都不容易,都有苦有甜。
虽然她们是同一代人,也有各自不同的人生。即便是妈妈身体那么不好,即便是妈妈很多缺点,即便小时候我不喜欢妈妈,慢慢的我也认识到了妈妈的不容易,认识到了妈妈身上的他人没有的优点。比如,昨天我还说呢,妈妈是那种猫猫死了都要哭的人,妈妈是那种小孩子喜欢、她也很喜欢小孩的人。正因为大妈、妈妈,大姑她们那一代人各自的不同的人生,又才有我们这一代各自的不同的人生,且无论是她们那一代还是我们这一代,均不可相互比较的。人生,并无好坏优劣,均是行各自的道,行各自的路。
妈妈,1953年出生到2013年,60岁;大妈1941出生到2013年,82岁。 妈妈的名字叫刘开秀,大妈的名字叫袁玉清,都是好名字。因为有她们,才有如今的我们。因为有她们这样的女人,才有我们这样的人生,这样的时代。
人就这样,只要你想,只要你相信,是可以把什么都给联系上的。虽然是不足道的小事,再过些时候,再过些时候,这些小事便能酿出些香味儿来。
2月7日
今天6点就醒了,没等圆圆叫我便起床了。
学习了一阵,朋友圈看到二哥舍不得大妈的文字后,感同身受的又哭了。别的地方有说过人是很难感同身受,但其实也是可能的。因为我经历过妈妈的离去,也了解二哥,而且, 我知道二哥在很长一段里都会思念大妈。
小时候我总为点什么就和家里人生气,生气就不吃饭,几顿都不吃。不记得爸妈和姐姐有没有来劝我或者怎么劝我的,但我记得大妈来劝我。她说:“女呢,你怎么那么傻,怎么能不吃饭,不吃饭饿着的是你自己,你要像你哥哥学习,大伯打了吼了他们,大伯在都不敢进屋吃饭,但大伯一走就溜近屋吃饭了”。高中毕业为复读的事情和爸爸抗争,谁都劝不动我,爸爸把外公都喊来了。大妈自然也是来劝过我的,只是不记得大妈怎么和我说的,也不记得大妈的立场站那边。但是,大妈说话总是很有道理。反正到最后,我还是屈服了,就想着和大哥一样自考吧,却没想到后来又有了转机。
工作了吧,很多次回遂宁的时候后,大妈基本都大门口那里,不是在打牌就是站在那里等我。每次聊天也总说现在的日子好过的,吃饭、聊天总是“女呢、女呢”的叫。不记得哪一年了,我已经结婚,或许是因为卖房子的事情回去,那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坐着聊天吧。我们都在沙发上坐着,沙发垫是大妈用嫂子厂里的布手工缝的坐垫和靠背的套子,都整整齐齐很是漂亮。我们该是聊到了爸爸姐姐的事情,我该是有些不好听或者抱怨的话吧,大妈说“你姐有她自己的一家人啊”,不知道为啥,那瞬间似是犯了错也受伤害了一般(的确是受伤了,后来还和姐姐还说过,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她),我便不知道说啥好了,只是用手不停的推理着沙发垫上的布。不知道大妈是否注意到了什么,她问我喜不喜欢这布,说家里还有要不要拿一块布回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她便进屋去拿了一大块细格子布出来给我。那块布开店的时候后第一次拿出来用,现在还在。
是啊,大妈的话总是很有道理的,我也是明白的。可唯有这次,觉得受伤了,这句话一直刺疼着我。我一直是个争宠的,总希望被看见的小孩子,在大妈面前也一样,即便都结婚了。那次,我觉得大妈也是没看见我的那般,每想到那句话就总是很受伤。我大概更希望听大妈说些别的,比如说你也有自己的一家人之类的。是啊, 那以后,我更是认为,为什么所有的人所有的人只是要求我要求我呢。
是啊,以前我是多么敏感多么容易受伤的人啊。只是,如果,要是现在的话,大妈还在的话,即便大妈说同样的话,我该是不会那么受伤了,我可能还会讨价还价“那我也结婚了,也有自己的一家人啊”。不过,更有可能是都不会聊那些了吧。可是,您说,如果还见面的话,您说不聊这些家里事又聊啥呢。总还是会聊这些的,总还是希望被看见的,所以以后在梦里吧,梦里我可是要顶嘴的了哦。是啊,您可不知道,这几年,我可总和爸爸,和姐姐干仗,可不是你们印象中的那个我了吧。但是,我总会回到之前的吧,像以前那般温和乖巧,但其实和以前既相同也不相同了。
想来,我会把那块布留存起来。带回老家,房子修好了就放在新房子里吧。
去年8月份在老家的时候后,你打电话给爸爸说要紫苏。回家时家门口的杂草里就挺多,被我通通割掉,和着杂草被爸爸烧了,之后带圆圆散步时也没见到路边长有紫苏了。爸爸说,可能时间有点晚了,等不那么热了要出去找才有。有天我上街,在一队河边的院子前看到有几颗长在田里,和幺婆一起,她见我扒不出来,便去借来了镰刀,帮我一起割了抱回家。到月底不那么热了,我也回重庆了,不知那紫苏大妈是否有拿到。我问过爸爸,大妈要那个做什么用,爸爸说电话里没说不知道,我还说咋个不问问。
不知道大妈要那个啥用。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在考验我吧。我嘴上那么硬,这几年哪家都不去,即便那么热的太阳天,也是做不到看到路边的紫苏不割了抱回去。
是啊,我很清楚爸爸那一辈的年龄,毕竟妈妈早早地走了。可总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也是有太多太多的不曾料想的事发生。比如,本以为今年可以见着,本以为还会一起吃饭聊家常,可和大妈的缘分终究就是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