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有点叛逆,有点文艺。小时候最发愁写作文,但初中开始忽然对文字感兴趣,喜欢写诗、歌词和小说。他外表看似有些冷漠,但前些时候外公过生日前他神秘地把我叫到computer前让我看他写给外公的一段文字,令我大为惊喜。原来他对在外公外婆家度过的童年仍存有鲜活的记忆,文字中传递出这位80后浓浓的亲情。当他在外公的生日午宴上朗读这段文字后,感动了所有在座的人……
热汤面的暖忆
——外公80寿辰将至的回想
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踏踏实实坐下来写东西了,小说是搁置了的,没灵感,也没什么欲望去写了,写浅了没人爱看,写深了也没人会看,而见识过某出版社某编辑的言论后我对出版界也就失去信心了,不好意思,我的小说文学性太强,没有商业价值。
这次决定坐下来写东西,说是受人所托也好,说是有感而发也罢,其实无甚差别,这篇文字终究是会被写出的,只是文字这种东西对我而言,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喊,所以我需要静静地坐下,和自己的灵魂谈谈心。
我小时候基本上是在外公外婆家度过的,我爹天南地北的飞,我娘手术门诊来回转,顾不上我。由于外公是海军,所以我托了他的福,进了海军三幼,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第一次托关系走后门。关于海军大院的一些事情我还是记得的,经常去买菜的大棚,服务社里纸包的双棒,晚上开舞会的礼堂,以及我学第一首方言味儿英语歌的幼儿园,一切的一切恍如昨日,一切的一切又仿佛遥远逝去。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什么叫忧伤,什么叫烦恼,或许最大的不乐意就是坐在教室里要手背后坐好吧,有人说我懒,可是我是真的坐不住,我觉着自己骨子里是野的,如果条件确实允许,我真的会抛开一切独身一人或者伙同三五个文艺青年去远方闯荡,至少我在幼儿园的时候就放出过“你们先回教室,我再玩一会儿”这样的豪言壮语,拒绝归队回班。幼儿园的老师是谁我记不清了,就记得美术课外组老师让画画的时候,我折了个纸飞机丢到了老师的茶杯里,最后让某个老师说这孩子没有艺术天赋然后把我交还给了家人,自此以后我真的画画从来没有成过比例,我更喜欢把东西细化,就像现在我喜欢专情地看着风中的落叶如何挣扎着飘落一样。但是渐渐地,城市已被水泥丛林覆盖了,若想找棵树瞧瞧还真挺不容易,即便找到了,风大抵也是吹不进来的吧。
小时候吃饭总是挑食,理由千奇百怪,比如说“茄子太丑,不好吃”这样的千古绝句我都能想得出来。外婆想的主意是利用正在热播的《三国演义》,在一个盘子里摆上三种菜,最多的说是魏国,其次可以分庭抗礼的两种菜算是蜀国和吴国,于是外婆像个指挥官一样令我食掉谁,而我的嘴就像是百万雄师一般吞食着这三个国家。后来有款三国的游戏叫吞食天地,我一直怀疑他们是窃取了我的童趣才有的创意。虽然吃饭变得有乐趣多了,但是有些菜还是捏着脖子用水往下送的,比如说苦瓜,不咬咽不下去,咬了那苦味儿一出来我就想吐,苦的舌头都抽筋儿了。
最惬意的时候应该就是吃外公煮的热汤面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面,驱走了不安,给心中带来温暖,那是家的味道,虽然那时候并不曾有那么些烦恼,只是单纯的开心而已,那是一种浓郁的香,那时候就连西红柿也是香的,不像现在除了酸,没剩下别的。那面条的香气是沁人心脾的,但不同于花草植物的芳香,也不同于陈年佳酿的醉人气息,它是那么独特,独特得足以让我在混乱的都市中凭借它找到回家的方向。
我喜好摆弄文字大约是在那段时日里受到的熏陶吧,外公平日里除了跳舞之外的爱好大多超不出他的那一张桌子,时而诗兴大发词意正浓就在稿纸上开始了平平仄仄的谱写,增增添添,涂涂改改,总是精益求精地在揣摩着诗或者词的意境;有时又在设计刻章,不同的字体,不同的大小,不同的形状;又有时,外公满桌纸墨地龙飞凤舞地写起黑黑的字来……这学问于我而言是有些高深了,总之在我看来是神奇的。于是后来我也不知不觉地喜欢琢磨文字了。
如今我长大了,游走在这个社会的角角落落,生活、学习、工作,长出了胡须,身形也健硕了;而原来在我儿时记忆中那为我遮风挡雨的结实脊背和坚实臂弯也开始显得松弛了,佝偻了。原来那些还隐约可见的青丝也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换上了一头整齐的银发。我总是不经意的发现,然后又马上挪开了视线,是的,外公老了。
那腰部残留的两块弹片所诉说的那些动荡岁月的往事,曾经的曾经,随着黑发褪去也渐渐消失在了未来的未来。而今,已经80高龄的外公,该歇歇了,虽然不革命了,但是身体依旧是本钱,千万要注意。那热汤面,留在了记忆中,温暖了心田,那味道,是幸福,是安逸,是甜蜜。知道外公生日将至,引发了许多温馨的回忆,心头暖暖的。我衷心祝福亲爱的外公80岁生日快乐、身体安康!
永远爱您的外孙
越 敬书
2011年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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