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亦舞台

——《园林》第五集导演 朱兰亭

    那是夏季最燥热的一天，黄河水中心的一片小洲上，整个摄制组在烈日下挥汗如雨。饰演宋徽宗的演员向康，用声嘶力竭的嗓音一遍遍呼喊着“家国何在”四个字……我想就是那一刻，我明白了“汴京艮岳梦”终将形成与《园林》其他分集截然不同的一种气场。

这将是一个人的悲剧故事——一个人试图用一座惊世骇俗的超级园林来助推一段盛世神话，试图以极致的审美高度来粉饰极端的家国情怀。以皇权的名义，他得偿所愿，峰峦叠嶂，气象万千的艮岳由此诞生——而最终结果是，历史再一次阉割了文化，艮岳毁于战火，如惊鸿一瞥，与深埋地下十米的汴京城一同成为永远的传奇。

悲剧的魅力在于遗憾，正如艮岳的诱人之处在于想象。我们拍摄到一些富于想象并且敢于想象的人，他们用各自的方式去感知、探寻这一历史存在，继而充满创造性地表达出来。过程很有趣，有趣之中蕴含着思索与崇敬。

拍摄中，艺术家夏小万的一句话至今记忆犹新：古人的山水画，恍如仙境一般，其实表达的是想进入的欲望，而园林就是能够进入的仙境。

——遥想一千年前，有人首次漫步在艮岳这座能够进入的仙境之中，彼时他心情如何？

——汴京夜，有人流连于灯火阑珊而乐不思归，彼时他心情如何？

——当盛世倾塌，当仙境陨落，家国皆亡满目疮痍，彼时他又当如何？

这个被称为宋徽宗的人物，以极其强大的戏剧张力为本集定了调性，而艮岳的终结，也成为这幕人物故事中最核心的悲剧。

墙内墙外，台上台下，园林既是人间仙境，也是阅尽人世沧桑的一方舞台——当拍摄接近尾声，在游客熙熙攘攘的清明上河园，我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