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欢喜

“你是温暖的手套

  冰镇的啤酒

  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

  你是我

  日复一日的梦想”

去大学里看一个朋友，会议室的背板上有人随意涂鸦小诗一首，记下了这几句。

这是写给自己心仪对象的，是否曾写在小纸条上，于去自习室的路上踌躇交予？或是写一封匿名的信？又或者在傍晚的宿舍楼前徘徊等待？她或他又会有怎样的响应？

我更喜欢的版本是，只默默的欢喜，远远的观望。目光于下课人潮中搜索那一个身影，遂连吃饭穿衣写字便都有了意义。

我的浮想联翩，有点傻，却如陌上看花的人，有与我无关的欢喜。

二、小财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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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柜的最上层，发现了一套小人儿书，封神演义，共15册，为人民出版社1985年8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难得保存得齐整利落，仅封套有些破损。

记起前日看新闻，说是一套“西游记”小人儿书拍卖到多少万。我不禁财迷起来，恨不得买个保险柜置之，昼夜放在床头枕边，宝贝个不够。

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我爸最喜买书。彼时我们一家四口在陕西农村的炼钢厂里。大部分都是北京的知青。炼钢厂就如同一个小社会，即是工作单位，也是生活社交的场所。

那个年代物资匮乏，一般家庭有个床，衣柜，沙发，茶几，饭桌，就是全部的家具了，富裕些的有电视。只是我爸，别出心裁地自己打了个木头书柜，且在柜门上用木头做的字母，贴拼出“书山有路”一行拼音。对年幼的我说，这是取自唐代诗人韩愈的名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在那个实用主义至上的年代，用字母装饰书柜，此举也算小资情调了。那只柜子后来还被运回北京用了几年，总不算过时。但搬家时不知所终。可惜了了。

我爸不仅买他自己的书，也喜欢给我们买。我小时候家里的小人儿书，收集起来总有几大箱子。再大些我爸给我们订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儿童文学”，应该是月刊吧。大32开的尺寸，封面设计有一种清洁明亮。我每月盼着新刊寄到，从封面到封底细细的读，又不舍得的读得太快。

那时我就对外国作家的作品有种偏爱。这偏爱一直延续到大学时代，才终于开始自发的读些中国现当代乃至古典的文学作品。故我自知写作我是底子太薄，越读也越不敢造次提笔了。

我爸还经常买磁带，从古典音乐到流行歌曲，涉猎广泛。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开头那几下“bang bang bang bang”，我每每听了心惊，虽年幼也知其非凡。待长大后知道那是命运的敲门声，心下寂寂然若有所失。

其时邓丽君刚刚在大陆流行，我家里常放她的歌。我四五岁就会跟着唱“你说过两天来看我，一等就是一年多”。我爸听了有几分惊讶，大约觉得一个小人儿唱爱情歌曲是有点滑稽的，笑问我，你怎么知道是一年多？

对我们文艺方面的要求，我爸很少有不支持的。比如报上说新出了个组合叫红孩儿，我爸就带我去买他们的磁带。我听了几遍学会了，就给同学唱，同学觉得好听，我就抄了歌词教她唱。所以她听我唱还在听原版之前，反而原版的让她失望了。觉得我的版本更好些。

我爸年轻的时候，身强体壮，一顿饭可以吃40个炒鸡蛋。他跑运输，赚钱比别人多些，拿到钱就去书店，买上一大摞子书。直到今天，每每说起那个年代，他就逸兴遄飞。大约那时年轻的他无忧无虑，物质上虽和今日无法比，但不至匮乏，精神上也比较富足。

我私下里常可叹，我爸读完高中没有继续上大学，否则他也许会有一番大的作为。不过那样也就没有我了。

这大约也不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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