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窗棂

                                          文/蓝雪冰儿

   子夜的钟声敲响了，他又一次被雨打窗棂的声音惊醒。他瑟缩着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包括脑袋。“啊”他突然大叫一声，甩开被子，站了起来。

   他的妻子端进来一杯热茶，他接过热茶，一饮而尽，然后哽咽地扑到妻子的怀里。妻子轻轻地抚摸着他，待雨停了，他才恢复了平静。

   妻子说：“回去看看吧，我觉得你应该面对一切！”

   他点了点头，然后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起，天放晴了。白亮亮的阳光照得大地一片灿烂。他穿好衣服，开着车往阔别已久的老家走去。

   十八年，他离开了十八年了。这十八年他不敢回家，父母生病他没有回来，父母去世他也没有回来。他是一个不孝子，他想父母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十八年来，他唯一的收获是他拥有了一个公司，现在他是个有钱人了。

   他把车开到家门口。大门紧锁着，门外杂草丛生。他站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家里早就没有人了。他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坐上车，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这条路是他十八年前最熟悉的，也是他这十八年来最畏惧的。他把车停在一间破旧的平房前，是这家，没错的。他心跳得厉害，他点着一根烟，接着又是一根烟。他不知道自己抽了几根，只知道烟盒里的烟没有了。他仰面靠在车座上，心还是不能恢复平静。

  “请问，你找谁？”他被惊醒了，往车窗外看了看，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车窗前。

   他打开车门，腿一软，差点跌倒。老太太把他扶住，说：“你是不是生病了，屋里坐坐吧。”

   他和老太太进了屋，看着屋里破旧的一切，试探着问：“老人家，你是不是有个孙女呀！”

  “是呀，我的孙女可优秀了。她会唱歌，会跳舞，还想办个希望小学呢。只是……哎，穷人家的孩子做什么都难呀！”

  “老人家，十八年前，你家是不是出了意外？”

  老太太的眼神黯淡下来。

他低着头，心怦怦乱跳。

  “十八年前，我的儿子儿媳出门回来，遇到大雨，半路上，车出事了。我孙女到外边去等他们，又晕倒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心跳得更厉害。

  “还好，一个邻居及时把她送到了医院。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栽的，身上擦坏了好几处，医生说，可能撞击到什么东西了。”

   他眩晕了一下，身子晃了晃。

  “可是她爸爸妈妈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倚靠在门框上。

老太太这会才注意看他，说：“你的身体是不是很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吧！”

他握住老太太的手说：“老人家，我没事了，谢谢你！”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坐在车上，十八年前的那个雨夜又浮现在眼前。他难以想象，当时祖孙俩怎样度过的难关？可能只有他知道，那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子太自私了，他试探着孩子没有呼吸就赶快跑了。

   他开着车来到了当地政府，他要出资给那个女孩建一所希望小学。

   那个晚上，雨打窗棂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没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