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灾难下,让我看一个略显奇特的现象,就是诗歌好象在复苏。
很多人都去写了。包括声明退出诗歌界的“梨花体”教主赵丽华。他们或告慰死者之不幸,或讴歌救援之伟大,中间张扬着世俗人性之美好,也不时闪耀着民族之精神。一时间,天涯等著名论坛、个人博客、报纸电视,到处都闪烁着词语的片断,高尚的思想。很多人都在张罗着出版地震诗歌集。
诗歌本身好象在膨胀,似乎真的复苏了。
我自己也应了一下景,但是没有那种努力的感觉,仅是哀号,纯粹为了自己而写。不过,我倒一直坚持写着,虽然从不奢望,一帮子人,能重现类似古典主义的辉煌,哪怕是自己直接经历过的上个世纪80年代初至90年代初的那种短暂荣光,也未曾期盼。
如今的诗歌,更象是语言的梦想,而不是纯粹思想的载体。在这变幻不测的时代,宣泄、排解情感与思想的渠道、工具已经很多,在博客上流鼻血、口水,记流水帐,效果看上去也比坐在宁静的房子里,面对空白的稿纸以及闪烁不定的电脑屏幕,更为有效。
事实上,新诗格律、节奏元素的松散,也让那些虽然从不作诗,但内心早已烙下古典诗歌辉煌色彩的人,感觉到价值的稀薄。因为,这一过程中,诗歌融进了很多非诗的成分,只是形式上有着一些残留物而已。如我之流,虽然坚持写诗,但是绝对称不上诗人,这个名号目前还只能算是怀旧的称谓。
在经历了去年初的“梨花体”争议后,新诗与写作者几乎成了人们嘲弄的对象。而赵丽华本人,似乎也成了新诗演变中的转折点。因为,之前,虽然人们也曾有些揶揄,但是并没有象韩寒之类的人跳出来刺破所谓现代诗人的尊严。从这点看,韩寒的言论,也算新诗演变中值得书写的一笔。
很多诗歌写得确实不怎么样。如果写古诗,严格遵循着格律,即使写得差,别人只会说你矫情,虚饰,水平不够,但是,中国新诗还没有沉淀下旧体诗那样的经典形式,也没有沉淀下欧洲流行至今的形式,比如法国的亚历山大体等等。这样,诗歌的门槛,从形式上就相对降低了,很多人看了新诗,都可以认为自己是诗人。这就变相取消了诗。
但是,谁也没有资格说诗歌已死。因为,它还是人们表达情感的方式,只是暂时失去了旧日的辉煌,而新的辉煌似乎还遥遥无期。一场地震灾难,它忽然勃发起来,我个人认为,它背后反映的不是诗歌本身,而是高尚的情感与绝望、无助的混合体。这种大灾难造成的生命消失,美的毁灭,是对人作为世界高等动物的一种打击。人虽然伟大,但相当脆弱,正如帕斯卡尔所说,只是一棵“思想的苇草”而已。
拿自己来说,至今仍坚持去写,很多时候,不是写诗,而是通过语言倾注、消磨人生美好而又无奈的时光。生之有涯,需要小小的宁静。即便语言本身经常呈现火热、刚硬,阳性,但从诗歌特质来说,人在其中流露的,更多是一种阴性气质。它是现实中震荡生活的减震器,一种艺术的阀门,在将阳性、阴性调和后,让人体验到中性的宁静。
只是,回到眼前的话题,自己还是有一丝希望。那就是,灾难之后,希望还能看到诗歌热情的延续。而那些即将出版的汶川大地震诗歌集,希望它的家园,不是寂静灰尘覆盖的书架,或者其他无人问津的地方。但这恐怕还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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