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的方法论是个死循环,两步就撞墙了。它是让人死个明白的东西,可人们总还是充满莫名的希望,希望它能带来清晰的幸福。
算卦人的逻辑是,人的命运是先验的,预设的,人的一生是按照既定的逻辑度过的。这样说来,命运过滤了偶然性,是一种机械的决定论。
即便意识到必死的结局,人还是想活个明白。人们希望在一种感性观照中,体会到饱含人世风韵的时光,当然最好是幸福的时光。
但是,算卦人扫兴又残酷。他说,一切都是既定的。这句话反过来说,彻底一点,是很科学的,带有唯物主义的口味。比如,一句话说到底:人都是要死的,条条大路通死亡。
这样说来,算卦是个十分徒费精神的玩意。浪费算卦人与被算人的时间,让心理憔悴。毕竟命运已定,无论怎么折腾,结局不可逃避。
人确实是有期待的,在痛苦多过幸福、最终必然死亡的结局面前,总想持续不断地印证自己的期待。残酷点说,人们持续不断地,通过活个明白的方式,去死个明白。当然,也有许多自欺欺人的精神旅程,大概内心期待延长死亡来临的时光。
这种期待也不是没有意义。想想人生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怎么有意思地走完,也是一种考验,总归需要有具体的方式与途径。现实中的人生当然缤纷不同,人们喜怒哀乐。
没有谁能预感到明天一定会快乐,幸福。所以预知它也有些意义,在人生最终结局到来前,算卦也是一种方式,它是人在无聊中创造的新的有意义的无聊。
无聊总带有模糊的美学特征。在机械的、决定论上面蒙上一层朦胧的观照,回旋人生之上,即便有些自欺欺人,也能消磨完时光,不至于过分遭受数理式样的凌辱。
这样想来,算卦也能算是人生的艺术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人生存在的价值之一。所以,我想,让我们死个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