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来修眉

文/小梦

   清晨被浅吟低唱的雨滴声和浅浅的凉意唤醒了，窗外牵手小跑的风偷偷潜入卧室窗户时被我瞧见了，它轻轻掀动着窗帘布的时候，让我想到了唱着昆曲的演员甩袖子的动人雅景。

   不懂昆曲，却是听着昆曲长大的。出生后至五岁前都是养在外婆家，外婆与舅舅舅妈同住。舅妈是个美人，就像昆剧里的演员一样大眼睛高鼻梁，五官立体，白皙的皮肤，身材也匀称，如果开口唱起那昆曲，绝对让人折服。她是个裁缝，每日忙碌剪裁的时候，她总是循环放着昆曲跟唱，我就是听着那特别的曲子长大，只是五岁被接回妈妈那后我再没怎么听，今儿早上倒特别想听。

   起床洗漱后，发现眉毛许久未修近看已经是杂草丛生。不急，待我去放一放昆曲《懒画眉》，听着昆曲慢慢修来。听昆曲给我最大的感觉能让心细腻起来，会让自己慢下来，会让一切淡下去，情感却会一直淌下去。修眉这样的美差事，需要慢雕细琢。每一条眉毛但凡有一个角被修错的话就会十分奇怪，不仅影响眉毛的呈现效果，连眼眸子也会逊色，至此影响整个脸部效果，毕竟眉毛是五官之首。

   记得在大学的时候，那年省运动会的开幕式舞蹈表演，我们一届有好些女生被选中排练了整整三个月，期间我的眉毛就被我的同学不慎修坏了，让我的心情阴暗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时修眉直接是拔掉勾勒眉型之外的眉毛，所以很长时间被她拔掉的眉毛不曾长出，我焦虑了整整一个夏季。当时只觉得眉毛是那么重要，只那两条淡淡眉却凝聚着精气神。

   学生时代一直是个不开窍的女生，没穿过裙子，不懂得修眉，更不会化妆，马尾辫牛仔裤T恤衫的形象一直维持到毕业那天。爱漂亮也是女孩子成长的一个标志。毕业后才开始变变发型，学着修眉化淡妆，爱上穿着裙子不论在春夏秋冬……

   听着单雯唱着的这《懒画眉》调，慵慵的懒散感让时光驻足。有人说春天更适合听昆曲，因为那种慵懒属于春天。我说只要你心里是春天又何必在乎此刻是什么天。两道眉已经初步修好眉形。拿出小剪刀再次修剪，剪短过长的眉毛以使其更立体玲珑，菱角分明。

   同事会取笑我是这般麻烦，直接把眉毛纹了不就得了。我见过纹眉的全过程，就是把眉毛全部拔光，然后用刀片沾取那颜料帮你描上最适合你的眉形。当时纹完，我望着眉形处通红的同事问她是否很疼，她说疼是肯定，但是为了美丽总要付出的。我没办法跨出那步，看着化学颜料植入皮下真的让我心惊。我想，我还是这样麻烦一些隔一段时间就用修眉刀修下，修眉剪子剪一下吧，虽然麻烦但也是不受伤害的。我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只是占用一点时间这样修修剪剪而已，而那纹眉是花了钱还要吃痛苦的，况且在修眉的时间再聆听上这样的一段昆曲倒也变得格外美好。

   彻底修完的时候，曲子不知听了多少遍，此时是舍不得释耳了。“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就这么五句至多五十个字怎么能唱出这般魅力？婉转柔肠，缠绵悠扬，似喝着一碗莲子糯米粥，淡淡的苦，淡淡的甜，糯糯的，软软的，腻腻的……就似这昆曲一般唱着的是苦也好，甜也好，都是一腔细腻的情感向心流，让人听着放不下。

   拿来镜子在窗前照，微微一笑，眉弯缓缓一舒，忽而觉得，做女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