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习惯过漂泊旅行生活的人,每到一处便把自己当作此地的居民,热爱着自己生活的这方土地。这种对异地的生活的向往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记得小学毕业的时候,那时时兴写毕业留言册,许多同学都在地址栏里填上了自家的地址,而我留的是“蓝天白云下”引来了许多同学的惊奇。虽然从小就向往到不同的地方经历生活,可是在心里却常牵挂着故乡,生我的地方。
我的家乡是在长江边上,那儿到处都是水。有长江,长江的支流子江,还有许多的河、湖、水塘。童年是非常美好的。常常跟在小哥哥们的后面玩(不知什么原因我们那的男孩数量是女孩的好几倍,好几家人家才有一个女孩,是水土原因?)到水沟里去抓鱼,那时下雨后很小的水沟里都会有鱼。(现在大河里也不见几条鱼了!)夏天的时候可以在水边掰茭白,采菱角,拔藕桩,摸螺蛳回家做出鲜美的菜肴。那时几乎每家人家都种了好几种果树。光桃就有好几种:有2-3月吃的,有4月桃,有5月桃,还有7月桃。还有梨、葡萄、柿子、杏、石榴和香橼。那时候自家水果多出来是不卖的,多出来的就送邻居或是旁边有老人和有小孩的人家。我最爱吃的是桑葚,就是桑树结得果。爬上树去摘那太阳正晒着的紫中透黑熟了快要掉下来的那种,吃起来甜丝丝的,一点都不酸,有时能吃到饱。现在市场上也有卖的,只不过是催熟的,早就没有太阳的鲜味了,价格也很贵,用饭盒装着,不到20个小果就要卖到2-3元。好怀念那满树熟透了的桑葚等着我去摘的场景。(现在回去几乎都看不到桑树了,因为它的木材不是很好,没有太多的实用价值,大多被伐掉种上杉树之类的经济木材。)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很爱家了,每家的孩子都一样。放学回来就到外面去割一大筐野菜回来喂猪,时间早的话我们就在一起玩溜瓦片的游戏。在地上画上一个大圈里面在画上小一点的圈如此画上五圈,然后再在远处画一直线,站在直线外掷瓦片,掷到圈内就有奖品,奖品也分五等,最厉害的掷到第五圈里面就拿最高奖--得到事先拿出来最大分的猪草。有时候割来的猪草都输了差不多了,就拿一些树叶垫在底下充分量。
我们那一辈人中从小就有一个集体的愿望就是考大学。哪家的小孩考大学出来了当了干部就会一直被人们交口称赞有出息,也是我们所有晚辈学子的榜样!那时候考大学成了我们唯一的出路!每个父母都是这样教育自己的孩子的:考不上大学就回来跟我种地!每听得这句话的时候吓得不敢怠慢,赶紧认真看书。那时很奇怪的就是我们农场的孩子每次的考试成绩都比市区的高出一截,我们放学都要干家务的,只有晚上很少的时间来看书做作业的。可能是我们从小被父母教训的,所以特别用心的原故吧。还有一条出路就是当兵,当兵留干或是考上军校都是不错的出路。所以每到征兵季节都会有很多人到处通关系找路子,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参军。因而到现在在海陆空武警里面都有很多干部是我们那的老乡。(现在参军据说还要给家里一笔为数不少的补贴,好像去的人不是很积极)
后来长大离开了家乡,但每年还会回去的,只是每次回去都会有很多的变化。考大学不包分配了,小孩的学习积极性也没以前高了。更多的小孩初中一毕业就到深圳等地去打工,出去的都比在家种地强,更多的人都出去了,不光年青人还有中年人,后来机关里面的干部也办停薪留职了。最后一窝蜂全出去了,家里只留下老人和小孩。刚开始出去做什么的都有,现在都几乎80%都是在做馒头。我也搞不清楚我们那从不吃馒头也种不出麦子的地方,怎么一下子都在做这个行当?赫赫有名的“巴比馒头”就是我们那的人做的。在上海的大街和菜场经常会看到“巴比”及相关品牌的馒头店,弟弟常常用家乡话去跟那里的店员交谈,一说一个准都是老乡。做馒头的店都是小店,一般都是夫妻兄弟或是一大家子开店,所以到年底都会相互问候“你们家今年多少万”“我家赚了多少万”而不是按人头算的。一般一家人家5-8万一年能赚的。赚了钱大家就比着盖房子,你家盖两层楼,我家盖三层,你家装修用复合地板,我家用实木地板......等过完年又要到大城市去挤阁楼了。当然也有举家迁到城市的,但这也有太多的不方便:不能取得当地的户口,小孩入学入托难,外地人身份受到的一系列歧视性待遇等等。所以一到过年便会出现世界上最大的人口迁移运动!
现在我们那平时比以前更加的安静了,种地的人少了,多数被人成片的承包了。还有部分被划为开发区和度假村了(农用土地被无偿圈占了)。马路上摩托车早以替代了自行车,一辆辆摩托车开得比轿车还要欢。
以前的一排排的平房早就不见了,被一幢幢红墙绿瓦的楼房所代替。有的还砌上了院子很气派也很美观,但略显冷清。门前屋后的水塘和小河多数被填平,大河也日渐干涸,清澈的河水也开始变得浑浊。以前人们饮用的是河水现在改用地下水和自来水了,装卫星接收器的人家比城市里还要多。
问问老家的人为何这两年的水质下降的如此之快呢?原来是由于滥捕和非法炸鱼造成了河内生态破坏。还有一个更大的危害就是养殖珍珠。凡养珍珠的水域水质明显变差,水色发黑,水里的鱼很难存活 。
其实变化最大的还是孩子们,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我们那时的集体理想——不惜一切考大学。每天回家跟着祖辈们生活,等待着父母从远方打来的长途,期盼着暑假或寒假能到父母打工的城市一家人团聚。长大了不知道是否也要像父母一样做个城市的游民,还是要做一个无地可耕的农民?
童年的故乡现在已找不到半点影子,也许只有记忆和梦里才能找寻。愿所有家乡的人越来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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