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原创】风在改变着大地(新疆印象短章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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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新疆游记与杂谈 |
我像所有喜爱探险好奇的人一样,喜欢到一个个陌生的地方去旅游,它们带给我精神上的愉悦和享受,往往多于记忆中留下来的快乐。所以,初到一个地方后,都在一个个角落里,喜欢去发现与众不同的地方,寻找到这个城市与其它城市完全不同的地方。
新疆的每一个城市,除了它背后的历史因素外,更多的决定于适应人类生存的需要。由于地域、风沙和季节的因素影响,新疆的大小城市都具有着与众不同的特色,这才是新疆大地被赋予勃勃生机的力量所在,也是新疆城市能够屹立于大地之上的灵魂所在。
远离海洋的首府乌鲁木齐,就坐落在绵延数千里的天山山脉中一条狭长的山谷里,从高空瞭望,沿着峡谷的谷底和天山的半坡,像星星和花朵一样,铺满了各类各式大小高低各不相同的楼房。在细长的从不间断的季节性大风里,在流线形的线条里,这座城市带着透砌寒骨的感觉,周而复始地虚度着半年之久的冬天;然后是绿色掩映的石河子,它是一座以汉族传统的田园文化,有着明显内地风格的、装饰着兵团特色的城市,这座阡陌有度像陶瓷一般整齐洁净的小城市,在天山北坡准葛尔盆地边缘,始终态度优雅,保持着自己特有高贵和矜持;然后是昌吉市、塔城市和库车县,这些城市沿着天山山脉一字铺开的小城市,可惜的是工业的发展,将污染或轻或重地沾上了城市的皮肤外面,总有一种洗不干净的感觉;然后是克拉玛依这座中国最富裕的石油城市,在注入一条小小的河流清水之后,这座城市变得年轻了,从此拥有了滋润的笑脸。
我去南疆的地方不多,但是,每去一处的南疆城市,却能让我记忆犹新。南疆广大的地区偎依在慈祥绵延的昆仑山下,沿着这条巨大的山脉,一条条细如线丝的公路,串联成南疆的画面。巨型的山脉之下,广阔的盆地周围,大大小小遍布着星如棋布的城市:充满着伊斯兰浓郁气息的喀什名城,它带着泥土的浓郁气味,流动在这座历史名城的街巷里,那副永远是以旧换新的丰富表情,在惊讶与更新的焕然里,欢乐的灵魂与现世的生活,无处不在,漾溢着歌声与舞蹈的轻松旋律;以玉石而闻名的和田城,以东方边缘大地的红红绿绿,在遥远的边境地区以朝贡者的虔诚,在调皮的毛驴脸上和玉石累累的铺面里,充满了当代异地文化的欢快。还有库尔勒市,中国第一大州的首府,在石油开发与交通枢纽的作用下,正以现代工业的成就和交通中心处所树立的崭新形象,开启了新疆古老丝绸之路通往世界的南大门;还有沙地里时时响起手鼓、热瓦孜,突然出现在眼里的踢达着皮靴节奏的刀朗舞蹈,都会从田野深处,葡萄架下和坎尔井旁,带着半个月亮的清新笑脸,走向我们。
所有的时间,所有的城市,甚至是所有的戈壁沙漠,都在被风改变着走过的方向的原有的面貌。风在改变着新疆的大地,改变着大地上原有的一切。
一座座古老或现代的城市,留下了或送走了不同时代的风。风在改变着人类的一切,包括大地、良田、村庄、城市和生命。一代代的人类所感受和习惯的风,就如同一名残酷的刀客,在改变着大地上的一切。据史料记载,远古时代的新疆原是一片水泽沼国,后来,又成为一片有着众多汗国的大地。然后,在地质作用的变化后,海洋成平地,西域渐渐地成为一片戈壁荒野。在风的作用下,标志着人文明的居住村庄和城市,夷为毫无声息的沙漠,成为记录海洋泽底的戈壁,更成为一种带着历史苦涩咸味的沉重记忆。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源自于风的力量。是一股持续万年的、来自地球西北方向的罡天烈风,制造了这样的历史和如此壮丽的风景。
新疆的北疆,在一个最西北位置的阿勒泰地区,一个名叫北屯的边境小城市里。你进入这一座兵团小镇,一望之下,这里生长着的所有树木,尽管品种繁多,生长葳荟。但是,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它们都是侧身倾斜的。这是一座标准的带着泥巴手印痕迹、有着军人特有气质的军垦城市,在此,面对生长着的树木,我又一次完整地感受了风的力量。开始时,我甚至以为是种植人为显示个性,而人为故意的艺术行为。可是,等走遍这座小小的城市之后,就完全地改变了这的看法。因为,这座城市所有的树林,包括繁华主街道上的贵重树木,也一样立足大地泥土之中,侧身东北,伫立瞭望。后来,我又发现,在许多有着风口的地方,如搏尔塔拉州的阿拉山口、哈密市等地方,也一样普遍斜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
风的力量非常巨大,它能够改变的,不仅是树木和森林,更多的是让生活在这里的人类改变了生存的观念。通过旅游而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因为特殊的个性,站在这一排排的树林旁,拍照留念。来有很多的事情是外人无法知道的,比如这里的大门一律是向内开的,比如这里的窗户都是双层的,比如这里种地都使用地膜,烟囱总是高高的,比如,这里所有房屋的墙壁,面向西北的那一面永远是最厚的一面,等等。
走遍新疆,你都会时时感受到,西北风是这片大地上的常客,熟悉的程度就像是自己家中,最不争气的一位儿子一样。西北风从自然界的内容,渐渐地变成了我们人类的生活内容。有些改变我们无法知晓了,可是,还有一些,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是我们一年一年能够看到变化的,克拉玛依和哈密地区变化无常的魔鬼城,尉犁县被沙漠掩埋的罗布泊村庄,还有那些被流沙深深淹没掉的城市。风沙过后,曾经的田野、曾经的沃土,曾经的王廷宫殿,如今已是一片野兽出入、凄风唳鸣的荒野。还是来自西北的风,残酷的完成了对新疆历史和文明的格式化覆盖。
西北风,以粗砺的男子汉形象,完成了风的世界里,一位最为力量强大的统治者。它来去自由、恣意妄行;它纵横驰骋,一夜千里;它横面扑来、强暴无常;就像一位部族群落里强势的大哥,又像一位极具领袖意识、性格桀骜不驯的部落酋长。
然而,就是它,一种钢硬的风,用暴君的手法和失恋者的暴风骤雨,尖锐而疼痛地,改变了新疆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