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名逆袭

——水浒传中徒弟为什么逆袭排在了师父前面？

    《三字经》云：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天地万物有序排列，世界方能正常运转。梁山泊英雄好汉大排名时遵循了多项原则：亲疏原则、实力原则、山头原则、出身原则、伦理原则等。此外，排名还基本遵循师徒原则：一般而言，师父在前，徒弟在后。比较典型的有：宋江在前，其徒弟孔明、孔亮在后；卢俊义在前，其徒弟燕青在后；公孙胜在前，其徒弟樊瑞在后；林冲在前，其徒弟曹正在后；秦明在前，其徒弟黄信在后。但是，也有例外，在李忠史进、薛永候健、李云朱富这三对师徒中，徒弟的排名在师父的前面。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个中缘由，逐一探讨。

       史进是史家庄史太公之长子，大概也是独子，在书中未透漏出其有兄弟姊妹，在梁山好汉中排名第23位，马军八虎骑兼先锋使。

       史进是由王进引出来的梁山第一人。王进是小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将其平生所学传与史进之后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后，史进多方寻觅，终未再见其现身。同为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武功大概在林冲之上。也许是担心二人同一教头角色冲突，王进只能消失。诸多爱好者期待王进在小说中再次出场，可惜未能如愿。小说中英雄好汉大多具有绰号，少则一个，多则两三个，王进不曾有绰号，这大概也逗露了其后不可能上梁山的信息。高俅发迹，王进不得已远走他乡。原因在于王进之父王昇曾将高俅一棒打翻，三四个月将息不起。

       在史家庄遇到年轻气盛的史进使棒，王进道：“这棒也使得好了，只是有破绽，嬴不得真好汉。”心高气傲的史进听了大怒，喝道：“你是甚么人，敢来笑话我的本事！俺经了七八个有名的师父，我不信倒不如你！你敢和我叉一叉么？”这七八个有名的师父，也许在史家庄那个小环境中小有名气，令史进五体投地。小说中只提了一位，那就是史进的开手师父打虎将李忠。开手师父可以理解为武学启蒙老师。李忠出场时是江湖艺人，后在桃花上与周通落草为寇，为一寨之主。李忠的武艺大概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在涉世未深的青年面前。李忠绰号打虎将，在小说中丝毫未体现出其打虎英雄的气概，反映出来的多是吝啬、现实等形象。在真正的高手，尤其是八十万禁军教头面前，史进绝对是小巫见大巫。其师父们，纵使齐上阵也绝非王进的对手。一番比试之后，史进不由得不五体投地。史进是小说着力描写的第一个人物。金圣叹认为：史之为言史也，固也。进之为言何也？曰：彼固自许，虽稗史，然已进于史也。史进之为言进于史，固也。史进在小说中开篇时即光彩夺目，在后文中也曾有出色表现，也有过糟糕表现。史进曾与鲁达在渭州救了金翠莲及其父。在那个情节中，史进的开手师父李忠也在场。当鲁达需要银子时，李忠扭扭捏捏，史进则慷慨解囊。二人形象上的对比，高下立见。史进还曾经与鲁达一同解决了“生铁佛”崔道成和“飞天夜叉”丘小乙这两个冒充出家人的强盗，为民除害。史进上山之后，急于立功表现的他曾出过两次丑：攻打芒砀山时，差点被樊瑞、项充与李衮等人拿下；攻打东平府时，落入了妓女李香兰与老鸨的圈套。纵有这些拙劣的表现，毕竟瑕不掩瑜，九纹龙史进在读者心中是英雄少年、十分了得。

       其师父李忠在小说中通篇只是作为次要人物出现。李忠的吝啬在小说中有过两次精彩绝伦的表演。第一次是前文提到的渭州之事，另一次是鲁智深误打误撞上桃花山即将告别时。鲁智深即将离开，李忠准、周通准备送些盘缠。盘缠是山下即将经过的两辆大车。偌大的桃花山，送行时的盘缠竟然还要一般将来时，将未到手的东西作为许诺。生性豁达豪爽的鲁智深如何受得了这份窝囊，不辞而别。

       无论是在桃花山时代，抑或在梁山时代，李忠终究是普通的小角色。李忠是一山之主，代表了桃花上这样一个小集团的利益，一把手尚且排在八十六位，二把手周通只能继续往后了排在八十七位了。

在最后的排名中，代表少华山的徒弟史进位列天罡，排在第二十三位，代表桃花山的师父李忠位列地煞，排在第八十六位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忠与史进是最为典型的一对，也是最为读者熟知的一对师徒颠倒的情形。另外，还有两对不知名的师徒，也是师徒排名颠倒，徒弟排名逆袭。那就是薛永与侯健，还有李云与朱富。

        薛永与侯健在小说中出现得比较早。薛永靠卖药使枪棒度日，江湖人称“病大虫”。宋江被发配江州，揭阳镇上见薛永枪棒使得好，便赏了他五两银子，两人因此相识。薛永遇到了贵人，成为了宋江发展的好汉。薛永从此死心塌地为宋江卖命。宋江浔阳楼写反诗，被押往法场行刑，薛永积极主动参与了劫法场的大活动，后随梁山人马上山。侯健，裁缝出身，也爱舞枪弄棒，曾拜薛永为师。侯健因人长得黑瘦轻捷，被人唤作“通臂猿”。在宋江攻打黄文炳时，他正在其家干活，便与薛永一起，内应杀了黄文炳一家。上梁山后，负责制作旌旗袍袄等军服。

        宋江招募薛永时，薛永是“丐帮中人”，其后也只是随大流，走过场，这大概影响了其在梁山上的最终排名。侯健则不同，出场时是技术人员，上梁山后可以发挥一技之长，负责制作军服。在梁山之上，真正能做这项工作的唯有侯健。上梁山之后，薛永可有可无，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侯健身怀制衣之长，此事无人胜任，非他莫属，离了他运转不了。在最后的排名中，徒弟在侯健在前排在第七十一位、师父薛永在后排在第八十四位也就可以理解了。

       李云朱富这对师徒在小说中出现的相对晚。朱富是朱贵的弟弟，在县城西门外开了个酒店，为人和善，笑口常开，人送外号“笑面虎”。开酒店之余，朱富喜欢舞枪弄棒，为此还拜了县里的都头青眼虎李云为师。李逵想回家搬老母亲上梁山，喝醉酒后被曹太公抓捕并准备由李云带兵押送县城。朱贵决心途中劫救。朱富建议，李云武艺高强，只宜智取，不可强攻。两人在李云押解的途中截住他，先用迷药麻翻李云及众土兵。救出李逵后，朱富不忍师父受到牵连惹官司，就劝李云跟他们一起上山，过“论秤分金银、换套穿衣服”的快活生活。李云左思右想，走投无路，只好应允了。

       朱富是为搭救宋江的心腹李逵而主动融入梁山的，李云则是被拉着稀里糊涂进入梁山的。大概，李云在山上始终闷闷不乐，对朱富也是心中埋怨不断。朱富在梁山上干劲十足，充满了革命的朝气；李云在梁山上消极怠工，心中满是郁郁寡欢，始终未发挥出其都头的真实水准。

       朱贵与李云同是梁山上的边缘人物，在排名时，革命性更强烈更积极主动地徒弟朱富在前排在第九十三位、师父李云在后排在第九十七位也就可以理解了。

    梁上好汉，八方共域、异性一家，为兄弟姐妹。在排序时，终须有个天罡有个地煞，有个前后。李忠史进、薛永候健、李云朱富这三对师徒排名逆转。由此可见，在梁山上师徒关系固然是影响排名的一方面因素，但更重要的还是对于梁山贡献的多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