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省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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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省三先生
与杂文家省三先生的相识相知,似乎可以追溯到很多年以前。
最初,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上大学时,听一位与省三先生有交往的同学介绍的。当时他以一种近乎崇敬的神情,赞叹南昌二中有一位叫孙庆佶的领导,原是江西拖拉机厂派驻二中工宣队的成员,后来居然留校了,并且成了校领导!他爱好学问,喜好写作,居然做了手写卡片上万张!
这让我感到十分惊讶:我算是比较勤于手写卡片的人,粗粗概算一下也不过只有千把张。自此,这种敬佩之情让我牢牢记住了这位叫“孙庆佶”的人,并希望日后能有机会与他见上一面,看看他究竟是位怎样了不起的人物。
第二次听说孙庆佶的大名,是在数年后听一位在报社副刊部工作的大学同学介绍。他在刊发孙庆佶的一篇文章后,曾很有感触地对我说:由于我们编校的疏漏,致使省三,也就是孙庆佶,为了他的手写杂文成为报纸的铅字文章中出现了一个不应出现的错字,特地给我打来电话,很认真地指出……
第三次则是我在办公室浏览人民日报时,不经意间在杂文大赛的专栏中,发现一个已渐熟悉的作者笔名:省三!心里一阵欣喜,急急细读下去,觉得遣词造句构思立意均颇有鲁迅风骨,果然是篇好杂文!虽然不知后来这篇杂文有否获奖,但心底里是觉得应该获奖的。
到了由神交而至真正面见省三其人时,已是21世纪了。那时我已在一家报社供职。适逢四年一度的2006年世界足球锦标赛即将在德国举行,这场大赛点燃了无数跨年龄段人近乎疯狂的激情火焰。为使相关报道更有特色,报社有关人员颇费周折地请来多才多艺的“大腕”省三开个专栏,以他特有的文字解说风格为正炒得火热的足球赛增彩添色。前期商谈过程我没参加,但到吃晚饭时却要我也来陪贵客。这在平时我是不大愿意的,但听说是陪久闻大名的省三先生,自是十分高兴地应允。当报社的人员向他介绍我时,省三似乎是凝望了我一下,接着问了一句:你就是祝国华呀?!然后紧紧握着我的手,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此后在去酒店的几百米路上,省三的手一直拉着我的手没有松开,到了酒桌前则招呼我坐在他的身边。这种只有突遇睽别有年的老友相见时才有的举动,让我内心既十分感激,还有点惴惴不安。
这次见面以后,我和省三先生的交往就开始多了起来,当然仍是十分有限的。例如杂文学会召开有关我的杂文研讨会,他不仅出席,且发言认为我的杂文“近时评”,自认为这确实是十分精当的论断,因为后来有家报纸曾邀我为其写时评专栏;杂文学会组织去庐山东林寺探访,他和夫人很高兴也是很放心地乘坐我开的小车前往;杂文学会编辑出版2001—2008江西杂文随笔选,他亲自为选集命名《守望者书》,并为之作了一篇让人读之不禁称赞有加的杂文式“序言”,还精心挑选了5篇新作交付我收录集中……后来省三将主要精力放在创作有浓郁杂文味的长篇小说上后,曾热情地邀我上他的博客网页浏览,提提意见。他曾担任过南昌市书法家协会主席,期间举办的一次书画联展,特地打电话邀我参加。得知其中有展示他勃勃才情的钟馗国画与题跋,我便十分高兴地应邀前往观赏。
最近这些年,我因退休而有充裕时间天南海北东奔西颠后,相互见面的机会就少得多了,但心里却长久地惦念着他。不料今年初我在国外时,竟在微信朋友圈中惊悉省三先生遽然离世,撒手这个他深深爱着却又啧有烦言的人世,不禁长久默然,思绪万千。
记忆中的省三先生,早早就显露出一副远超出他年龄的容貌:光脑袋上可看到些许白发,嘴唇、下颏处常留着拉碴的斑白胡茬。只有他犀利的眼神、不疾不徐的语速和沉静的神情,会让你自然而然地尊敬他、亲近他,乐于听他纵横捭阖、新意迭出的高谈阔论。先生虽然经常称自己写杂文用的是“重口味”的笔法,却在大会小会上倡导别人走“轻杂文”的路子,此处亦可见先生戮力主张的人文精神与幽默形式相契合的独到和深刻。
人世间的省三先生已走了。
记忆中的省三先生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