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文杰说邮：吴道子长安画迹（随笔）
(2013-07-11 03:0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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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代画圣长安兴善寺、景公寺《西京耆旧传》道子画壁《八十七神仙卷》 |
吴道子长安画迹
朱文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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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道子是被诗圣杜甫称之为“画圣”的千古一人。北宋诗书大家苏东坡在《书吴道子画后》一文中说：“画至于吴道子，而古今之变，天下能事毕矣！”更是振聋发聩。唐代画论家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云：“国朝吴道玄，古今独步”。朱景玄在《唐朝名画录》称他为“神品第一人”。元代鉴赏家汤后评价他：“笔法超妙，为百代画圣。”而民间画塑匠人称他为“祖师”，道教中人尊奉他为“吴道真君”、“吴真人”。吴道子在中国画坛，以及社会大众中，地位绝顶之高，真正是一世无二，让人叹为观止。
吴道子与长安渊源深厚，可以说，长安这座一千多年前，世界上超过百万人口的唯一国际大都市，成就了他，而吴道子也为“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锦绣辉煌，盛极一时的长安增了色，添了光。
开元年间，唐玄宗把他召入长安宫中，担任宫廷画师，为他改名道玄。一般情况下的御用画家，“非诏不得画”，即没有皇帝的命令，不能擅自作画。所以吴道子作品大多数都只能创作于京城长安和陪都洛阳了。
据记载道子曾在长安、洛阳寺观中作佛教壁画四百余堵。他在长安兴善寺当众表演绘画，长安市民，扶者携幼，蜂拥围观，他画画，仅用白描线条，尚未着色，就显现出了色彩感和立体感，出神入化，堪称一绝。据说吴道子画直线和曲线不利用工具，“弯弧挺刃，植柱构梁，不假界笔直尺”，完全是空手描出。又有记载说他作佛像，最后画圆光的时候，“转背浑墨，一笔而成”。当观者看到道子画兴善寺中门内神圆光时，“立笔挥扫，势若风旋”，一挥而就。“人皆谓之神助”，无不惊叹，发出喧呼，甚至惊动了几条街道。长安菩提寺佛殿内有吴道子画《维摩变》，其中舍利佛描绘出转目视人的立体效果。赵景公寺画的执炉天女，窃眸欲语，表情极其生动。还有记载，他在长安千福寺西塔院画的菩萨就是以自己为模特，画出的形貌如真人在眼前，神异特别。
据《历代名画记》记载，赵景公寺老僧讲，吴道子《地狱变相》画成后，“都人咸观，皆俱罪修善，两市奢沽，鱼肉不售”。说的是长安众人都去观看，惧怕下地狱受苦，齐心向善，街市的鱼肉都卖不出去了，因为佛教戒杀生。《道子墨宝》第31图就画一人，因屠牛在阎罗殿受审，图中一镜现出生前击牛之状。这就有警世之意。因此，《唐朝名画录》云：“京都奢沽、鱼罟之辈见，之俱罪改业者，往往有之，率皆修善。”说的是屠夫、渔夫见画后也有惧而改业的。吴道子的《地狱变相》产生了如此广泛而强烈的社会效应，前所未有。苏东坡在“跋吴道子‘地狱变相’”文中也说：“观地狱变相，不见其造业之因，而见其受罪之状，悲哉悲哉！”宋黄伯思说道子所画“……变状阴森，使观者腋汗毛耸，不寒而栗。”其力量的震慑人心，有若旱天惊雷当头而炸。
吴道子的这幅《地狱变相》图，大胆地突破平民与贵族的身份差异，将以往不受惩戒，“刑不上大夫”的达官显贵，也披上枷锁，“打”入地狱，通过生动逼真的艺术形象使人们认识到善与恶是无分贵贱的，借助众生平等的佛教思想，以吐其正气的胸中块垒。千百年来，而受到老百姓的赞许与拥戴。
这赵景公寺就位于唐皇城长安的常乐坊。另外，赵景公寺西门内西壁还有吴道子并题的《帝释图》。
多亏后人留有《道子墨宝》，是宋时民间画工画稿，人民美术出版社于1963年重印，在其中笫27至40图还能让我们一睹《地狱变相图》几分风采，虽非道子真迹，却聊胜于无。
朱景玄的《唐朝名画录》记载：唐明皇于天宝(742～756)中，“忽思蜀道嘉陵江水，遂假吴生驿驷，令往写貌。及回日，帝问其状，奏曰：‘臣无粉本，并记在心。’后宣令于大同殿图之，嘉陵江三百余里山水，一日而毕。时有李恩训将军，山水擅名，帝亦宣于大同殿图，累月方毕。明皇云：‘李思训数月之功，吴道子一日之迹，皆极其妙也。’”
这绘画所在的大同殿，就位于京师长安兴庆宫中。而吴道子不仅是人物画上的国手大师，也是具有山水画宗师地位的丹青妙手。《本传》中就评价他 “因写蜀道山水，始创山水之体。”
《唐朝名画录》还记载：“按《西京耆旧传》云：‘寺观之中，图画墙壁，凡三百余间。变相人物，奇踪异状，无有同者。上都唐兴寺御注金刚经院，妙迹为多，兼自题经文。慈恩寺塔前文殊、普贤，西面庑下降魔、盘龙等壁，及景公寺地狱变、帝释、梵王、龙神，永寿寺中三门两神，及诸道观寺院，不可胜纪，皆妙绝一时。’”
唐京兆长安还流传有“道子画壁”故事，源于沈括在《补梦溪笔谈》之《补笔谈》中记载的吴道子画钟馗之说。吴道子是画史上第一个画钟馗之人。2013年7月13日中国邮政发行《琴棋书画》邮票，其中（4---4）枚为“道子画壁”，说的就是吴道子画钟馗。
2003年3月国家邮政局发行的《杨柳青木版年画》邮票，4枚中第二枚也是“钟馗”。不过《琴棋书画》“道子画壁”中，范曾设计绘制的钟馗，是吴道子正在壁上创作的沒有上色的白描钟馗。这般处理，符合吴道子常用的一种绘画形式。画史记载，说他的画：“其敷彩，於焦墨痕中，略施微染，自然超出缣素，世谓之吴装。”吴道子在景公寺画的《地狱变相》，就是不著色的“白画”。而《杨柳青木版年画》邮票上“钟馗”形象，却是豹头环眼，铁面虬髯，相貌奇伟。手舞银光闪闪的一柄宝剑，眼前有蝙蝠自东方而来，身披一袭大红袍的钟馗。史传吴道子画中人物形象“虬须云鬓，数尺飞动。毛根出肉，力健有余”，钟馗应为典型。
钟馗为唐开元元年，公元713年7月7日生于陕西户县甘河镇甘河村，后迁西安秦岭中段户县终南山下欢乐谷石井镇阿姑泉。《历代神仙通鉴》记载有：钟馗系陕西终南山人，少时即才华出众，唐武德年间，曾赴京应试，却因相貌丑陋而落选，愤而撞死殿阶。帝闻之，赐以红官袍安葬。到了天宝年间，相传唐明皇李隆基在长安临潼骊山（华清宫）讲武后偶患脾病，久治不愈，一晚梦见一相貌奇伟之大汉，捉住一小鬼，大汉声称己为“殿试不中进士钟馗”，皇帝梦醒，即刻病愈。于是，命吴道子将梦中钟馗捉鬼情景作成一幅画，悬于宫中以避邪镇妖。宋代《醉翁谈录》也有记载：“除夜，旧传唐明皇是夕梦鬼物，名曰钟馗，即觉，命工绘画之。至今人家图其形，贴于门壁。”尔后，道教尊钟馗为神，封为祛恶逐鬼的判官。另外，《唐逸史》上记载，则大同小异。
而在2009年5月有报道：在钟馗故乡的终南山下，户县祖庵被称为道教祖庭的“大重阳万寿宫”发现了一幅刻在石碑上据传为吴道子的《钟馗神威图》，是否为真迹，有待考证。
《八十七神仙卷》为徐悲鸿收藏，历经失而复得之坎坷，被他似若生命。他认为此卷“足可颉颃欧洲最高贵名作”。他还邀请张大千、齐白石等现代绘画大师在画上题字，共同认定是吴道子真迹。徐悲鸿逝世后，夫人廖静文就将徐悲鸿留下作品全部献给国家。《八十七神仙卷》现藏于“徐悲鸿纪念馆”。
1998年在仙游寺法王塔地宫发掘有唐吴道子《乐舞图碑刻》一通，实属珍贵，震惊国内外。此前传说此碑已失1999年我曾有幸收藏到一套原拓。中国红楼梦学会会长、中国汉画学会会长、中国人民大学教授、著名红学家冯其庸在同年撰写的《跋仙游寺法王塔地宫四宝》一文中确认为道子真迹。他说：“地宫中有石函，周以线刻乐舞人物，则盛唐画风也。塔基东侧，复得吴道子人物石刻一件。道子开元间人，此塔于开元间重修。则此真道子原笔之所刻也。道子真迹世已无存，今重出此刻，无异重见道子真面。且东坡已有题评，云：‘其顾瞻俯仰，睢盱哆冶之状，非吴道子莫能至’。又云：‘道子实雄放，浩如海波翻，当其下手风雨快，笔所未到气已吞’。今此画恰如其评。”
《酉阳杂俎续集·寺塔记》所记在长安平康坊菩萨寺堂东壁上，吴道玄画有《智度论》，色偈变，偈是吴自题，笔迹遒劲，如磔鬼神毛发。次堵画礼骨仙人，天衣飞扬，满壁风动。佛殿内槽后还画有壁画《消灾经》。在崇仁坊资圣寺的净土院门外，相传吴生一夕秉烛醉画，就中戟手，视之晋骇。中门窗间壁画上还有吴道子画的高僧图。
张彦远所著《历代名画记》卷第三《记两京外州寺观画壁》所载长安佛寺壁画列表，其中多处记有吴道子所绘壁画的寺观。例如：荐福寺（今小雁塔）净土院门外两边吴道子画鬼神像，南边神头上画的龙，甚为精妙。西廊菩提院所绘《维摩诘本行变》，西南院佛殿内东壁及廊下还画有行僧等图。慈恩寺（今大雁塔）南北两间及两门有吴画并自题，塔北殿前窗间绘有菩萨像。兴唐寺殿轩廊东西南壁，有绢画神像，院内次北廊向东塔院内西壁《金刚变》，次南廊《金刚经变》及郗后等，并自题，小殿内还绘有神、菩萨、帝释等，及西壁的《西方变》。菩提寺殿内东西壁神鬼殿内东西北壁东壁有菩萨转目视人。安国寺内，东车门直北东壁北院门外绘有：神、梁武帝、郗后等，吴道子画并题。经院小堂内外有画，三门东西两壁：释、天等，东廊大法师院塔内、大佛殿东西二神，殿内《维摩变》，西壁《西方变》，殿内正南有吴画的轻成色的佛像。千福寺塔院门两面内外及东西向里各四间有“鬼神、帝释极妙。”塔院西廊画有《楚金真》。另外，资圣寺《高僧图》，崇福寺西库门外西壁神像，温国寺净土院三门内有鬼神像，光宅寺、总持寺门外东西，皆有吴道子画壁的作品。
应该感谢唐代画论家张彦远，和他所著的《历代名画记》。让我们追踪寻找到了吴道子在长安的一些画迹。有评价说：自张氏始，我国才有了完备的画史。就是在世界上的画史来说，也是最早的一部。“在画史中的地位与价值，可以与正史中的《史记》相媲美。”
大唐长安佛寺是以壁画艺术为主的文化圣殿，在千年的中国绘画史和佛教壁画史上达到了空前绝后、登峰造极的地步，尤其是在开元、天宝年间。吴道子就是长安佛寺壁画创造者中标志性的代表人物，位居第一当无疑。正如杜甫诗称的“画手看前辈，吴生独擅场”。朱景玄《唐朝名画录》所云的：“凡画人物、佛像、禽兽、山水、台殿、草木，皆冠绝于世，国朝第一。”宋代苏轼《书吴道子画后》文中评价的：“道子画人物，如以灯取影，逆来顺往，旁见侧出，横伪斜平直各相乘除。得自然之术，不差毫末，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所谓游刃余地，运斤成风，盖古今一人而已。”
想象着，众多的佛寺像珍珠般散布在锦绣成堆的长安城内外，一座“春城无处不飞花”、“绝胜烟柳满皇都”的长安城，又以荟萃精美绝纶、金碧辉煌的壁画，成为东方的艺术之都。
吴道子的绘画真正达到了超凡入圣的艺术高度，“六法俱全，万象必尽，神人假手，穷极造化”。不独在中国被誉为“画圣”，即便是在世界画史上，他都是一代成就卓然的大宗师。
通过在长安寻找吴道子画迹，可以说，长安这座被列为世界四大文明古都的历史圣地、千年帝京，为吴道子提供了施展他绝世才华的用武之地，成就了中国的一代画圣。大唐盛世之长安，因而光耀千古。
2013、7、9---11日于龙首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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