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局在青山下，山边还有一条河流，有一对要离婚的人，在等着律师的到来，这可能是他们第二次也许是第三次来到这里了。我先看到的是女方，年纪估计有四十多了，头发懒懒地扎成一束披在脑后，穿着素色的衣衫，她的姐姐估计有近六十岁了陪着她一起等，女方不时地四处看看，不时低下头，显得心不在焉。男的早来了，但是不想也在这里等，就去街上闲逛会去了，男的的腿有点瘸，走路的时候一拐一拐的。

    我们进去坐下，因为无事，就和负责人聊了聊，负责人说他们已经来了多次，一直没协商好，希望能够今天协商好，然后和我们的村支书开始了回忆他们当年的情景，不久律师来了，因为有个朋友想做律师，我就想听听也行，这时候我们都上楼上去了，站在楼上看山看水别有一番景致，可是我们此刻看到的是一对走到末路的夫妻，女的坐下后身子一直没有正对男方，身子是斜着的，脸上满是漠然，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男的把手搁在椅背上，头扭在一边，要说话的时候才转向律师，夫妻彼此再无对视。律师简单地说说他们俩的情况，意思是你们也拖了这么久了，今天好聚好散，大家把问题解决了，现在只要不是刑事案件，一律都是先协商的，在协商的过程中，男的有一个要求，希望女的赔偿五千块钱，但是女的姐姐不认了，意思是我妹妹给你们家做了多年贡献，没有再掏钱的理，这个局面看来是女方要离婚的愿望强烈些，男方愤慨的不顾我们几人在场地说：“不是这么多的人在，我要狠狠滴揍你一顿的。”村书记劝他：“算了算了，她为你生了个孩子，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他们的女儿和我曾同读过书，这样算来，他们至少也做了25年的夫妻了，如今因为女方出去工作之后变心了，据说男的也没闲着，双方找好了下家，但是彼此并没有因为这样选择放手，在离婚时候总还想占着一点上风，其中的纠葛谁又能说得清？他们中间就隔着两个桌子，却是咫尺天涯，那愤怒，那眼神，把最后一点念想估计都给击碎了吧。女方估计也是来的次数多了，人家律师也烦了，她最终同意了男方的要求，开了借条，因为女的说她那天没带钱。但是那天的婚，就是这样离了。

    看到他们的那个样子，我不禁想到他们的最初，应该也有心动吧？应该也有等待彼此的那一份心焦吧？应该也有共同迎接女儿的喜悦吧？应该也有彼此对视默默无语的深情吧？但是这一切都看不到了？到底是输给了岁月，到底是输给了人心，有话说得好：“最凉不过人心。”也正如一作家所言“美好的感情是因为来不及变坏的缘故”，最近热播的《甄嬛传》，皇帝心心念念的纯元皇后，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他最初的爱，不仅仅因为她的贤良淑德，还有她早早地去了，所有的美都尘封在心底，岁月流逝，朱颜不改，所以我笑言，想要一个人永远爱你，要懂得恰如其时的死去，这样他就一辈子念着你的好，这样想来，不免心灰，却也因此坦然，想到诗经中的《氓》，那个被男子抛弃的女子，在最初也是有着明亮的喜悦的，所以约定了秋天的期限。也不禁想到文君给司马相如的信，纵然她曾为他当垆卖酒，可是他还是变心了，所以无数的女子有这样的心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只是人心并不如青山不改，只是深情并不如绿水长流，在时间的洪流里，有些人有些事到底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