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噎在喉

文/清舞幽梦

“我不识好歹？我看你才不识好歹，你知道吗？当初你难产，当医生问保大人还是孩子，要不是我拿刀逼着他，他爸妈让他签字保孩子他就签了，到现在你还想着备孕，为他再生一个孩子，全世界就数你最傻了！”

儿子今年三岁了，看到老公那么喜欢孩子，我就想着再生一个女儿，为了备孕，喜欢吃生猛海鲜、杂七杂八的我对自己的饮食大加限制。就在我紧张备孕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我至今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那一天，弟弟说要扩展公司规模，还差十几万，想让老公帮他一把，由于老公也是经商的，对他投资的哪个公司比较了解，当初弟弟加盟的时候，老公就不看好，可是弟弟不听他的劝阻，孤注一掷的投入了几乎全部的积蓄，可是公司的效益并不像他预期的那样好。因此，当他今天开口借钱的时候，老公想趁机劝他从里面撤离，可是弟弟异常的固执，老公苦口婆心劝半天，他却蹦出一句：“你不想借钱就明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在一边听着，立刻生气地说：“你姐夫这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识好歹呢？”老公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这让我越发生气，硬逼着弟弟向老公道歉，弟弟气的差点跳起来说：“我不识好歹？我看你才不识好歹，你知道吗？当初你难产，当医生问保大人还是孩子，要不是我拿刀逼着他，他爸妈让他签字保孩子他就签了，到现在你还想着备孕，为他再生一个孩子，全世界就数你最傻了！”

弟弟摔上门走了，客厅里只剩下尴尬的老公和呆若木鸡的我，望着被弟弟摔上的门板，我愣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我和老公是在大学相识并相恋、结婚的，至今已经十年有余。在我的心里，老公是一个宽宏大度、有责任感的人，除了抽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生活也很规律，可以说任何时候都会让我无条件的信任。3岁的儿子对他更是无比的崇拜，在他小小的心里，爸爸简直就是举世无双的英雄。婆婆和公公对我也很好，每一天下班回家，不但立即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在我不开心的时候还会嘘寒问暖。因此，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有这样的老公，这样的家庭，是我人生最大的幸福。

客厅里悄无声息，时间好像停止了，老公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我的心越来越冷，犹如掉进了冰窟。良久，我走到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说：“弟弟说的是不是真的？”看着他慌乱的眼神，我心里还在默默地祈祷，希望他会告诉我事实并非如此，心底也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个当初承诺要和我不离不弃的男人，一定不会在那个生死关头抛弃我！老公的眼神在闪烁，嘴里嚅嗫着说：“老婆，你知道吗？你当时的情况很不好，我都吓傻了，所以爸妈要我签字我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在我的一再追问下，老公终于将那晚的事和盘托出。

老公是三代单传，我怀孕以后，公公和婆婆别提有多高兴，当孕检告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老两口那叫一个欢喜，在我怀孕期间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鸡鸭鱼肉从来就没有断过，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压根就不让我动。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我下楼时不小心摔倒了，送往医院的途中几度昏迷，当医生问，是保大人还是孩子的时候，公公和婆婆几经犹豫，最终一致决定：保孩子！看到老公吓得傻傻的样子，公公和婆婆让老公签字并晓以利害，当老公拿起笔准备签字的时候，弟弟和我的父母亲赶到了，当他们看到手术单上写着保孩子，弟弟一把夺过旁边一个病人家属的水果刀架在老公脖子上说：“你今天要是敢不保我姐，我立马让你见阎王。”我爸妈也再三哀求，不只是公公婆婆被弟弟的阵仗吓坏了，还是被我父母的爱女之心感动了，终于同意保大人，最后手术的结果却很圆满：母子平安！

三年来，没有人在我跟前提过这件事，或许大家都以为，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家里等于迎来了两条新的生命，那些阴霾都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是好好地过日子。看着老公熟悉的面孔，此时此刻我却觉得异常的陌生，曾经在花前月下和我山盟海誓，说要白首偕老的人，在生死关头却毫不犹豫的丢下我，这让我情何以堪呢？平日里嘴里常常念叨着待我如亲生女儿的公公婆婆，在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手术台上时，他们却义无返顾的选择放弃我的生命，昔日的温馨在刹那间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自私和冷酷将我紧紧缠绕。

想着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待公公婆婆如亲生父母，尽心尽力的伺候他们的衣食起居；想着老公那么喜欢孩子，为了他不惜放弃自己的喜好，连升迁的机会都放弃了，积极备孕，想要再给他生一个女儿，让他过一把活神仙的瘾。现在想来，自己所做的着一切，是多么的傻！

我的泪滑落脸庞，老公站起身想要抱着我，被我挣脱了怀抱，他急急的说：“那时候情况特殊，我急傻了，一时也没了注意，这么多年了，我对你怎样，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闭上眼，心里想着，他们对我的好，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我给他们家里续了香火？这些，此时，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抱着儿子，我踏出大门。老公一直跟在身边，当他想要跟我上车的时候，我说：“如果你敢继续跟着，我们就离婚吧。”他只好下了车，远远地看着，车走了好远，他还站在原地久久不曾离去。

回到家，看到爸妈，我哭得就像一个泪人，千般委屈一起聚上心头，我问他们，为什么在他们全家都置我生死于不顾的时候，还要把我再次塞回给这些不顾我生死的人家里去生活？妈妈抱着我说：“孩子，过去的都过去了，只要他们对你好，我们还奢望什么呢？他们家当时确实很过分，可是你仔细想想，在这事发生之前和之后，他们见对你的好可是真心实意的，想想他们家三代单传，那时候情况又很特殊，所以人难眠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事，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就别计较了，人生难得糊涂。”

晚上，躺在自己的床上，一个人望着窗外的月光，想着与自己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男人，是在关键时刻不顾念自己生命的男人；身边的公婆是重男轻女，不在意自己性命的公婆，心里突然之间异常的冰冷，喉头，犹如梗着一根刺，动一下，就是生生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