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她的归宿

隆冬，一室清冷，在五味的帮助下，经过调息的玉龙，神色逐渐由苍白恢复正常。

“国主，既是你已然不爱珊珊，那请恕微臣斗胆，让珊珊以忠义候夫人的名义下葬。”国主的神色已经很明显了，他对珊珊的遗忘，似乎没有完全，那他，便遵照珊珊的请求，替她了断这段尘缘——至于方式，他无法按照珊珊所言将她火化，把骨灰洒向大海，就由他自私一回吧。

“不。”发自本能的拒绝。

他就知道会这样，双膝下跪，赵羽抱拳，“公子，还望公子成全，珊珊一生孤苦无依，公子不能给她的，便由小羽来给予。”没有尊称他为国主，只是希望，他们之间能有公平了断。此时，他们不是君臣，更不是情敌，他们只是共同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仅此而已。

“小羽，难道，你也认为，是我负了她么？”呼吸顿了一下，心头漏跳一拍，无力的后退一步，他虚扶着身后的八仙桌。

“不，”赵羽痛心的摇头，声音低哑的开口说道，“公子与珊珊之间，说不清谁负了谁，怪，只能怪苍天弄人。”他不怪谁，也不敢怪谁，对珊珊，他只有满腔的怜惜。

“既是如此，那你何故还要如此求我？你明知道我与她的曾经，都不告诉于我？”小羽是这样，五味也是这样，他们当真以为，他是如此寡情薄幸？

“公子，过去了的事情，不论谁是谁非，都不重要了，人已不在，探究，又有何用？还望公子成全，更希望公子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说道“身份”二字之时，赵羽特地加重了力度——他被满朝文武非议，是她万万不希望看到的，如今，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

一个“身份”，压垮了他多少的执着痴情，如有来世，他宁可不要生在帝王之家。

“好吧，本王，如你所愿。”仰首，将鼻头酸涩压回，他闭眼咬牙，再次睁眼，便已是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

“准奏。”简单两字，包含了他心底多少的痛苦难熬，如果可以，他当真愿意与小羽来个身份互换，由他来守护她。

“谢国主。”恭敬的给玉龙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赵羽没有多看房间的人一眼，抱起床上那冰冷的娇躯，往外走去………..

忠义候夫人的丧礼，由国主跟忠义候亲自主持——这是前所未有的先例，满朝轰动，然而，忠义候却拒绝了除国主跟丁太医以外的所有人的吊唁。

灵堂上，因为身份，他总有特殊的待遇——

“小羽，下葬的日子，选好了么？”杯中冷茶，一饮而尽，茶冷，心更冷。

“回国主，据钦天监的推算，五天后。”一身缟素，因为她的缘故，整个葬礼的安排，都由他亲力亲为。

看着神色憔悴的二人，五味也忍不住喑哑的开口了，“石头脑袋，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出来。”沉重的心情，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

摇头，转身，无言走到水晶棺旁边，痴痴的看着棺中那冰冷的睡颜——珊珊，就让小羽哥自私一回，违背对你的承诺，好么？你那么体贴，应该会原谅小羽哥一时自私的，对吧？

水晶棺里的人儿，美丽依旧，尘世一切，与她无关。

亲眼看着水晶棺被放入沉木棺椁中，玉龙双拳颤抖紧握，剜心之痛，似乎比雾莲毒发之时来得更为剧烈，痛得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到底身处何方。站在他身侧的内侍无意之中抬头，仰望天颜，却赫然发现，国主脸上那清晰的泪痕——曾几何时，他将这隽永的深情握在手中，却如同手中细沙，越是用力，越是消逝无痕。珊珊，如果再有选择，天佑哥宁愿失去心，也不要失去你。

她，下葬了，那天，漫天飞雪，异常凄凉。

葬礼过后，赵羽给了他一个半新的檀木匣子———

“珊珊生前最珍爱的东西，连我也不曾看过，如今，送与你，留个纪念罢了。”

匣子虽轻，放在他的手上，异常沉重。

【第二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