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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经验上看,“执”也的确是人苦恼的原因,但“执”的作用绝不仅仅是自造烦恼和痛苦,“执”对个体来说也是一种构建,没有主观意识的“执”,人无法形成自我,虽然说这个“自我”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苦恼的根源,但若没有这样一个“自我”,生命或宇宙的终极理想和意义也就无从体现。这个因“执”而产生的自我不可能被彻底否定,它对整体来说是一种分裂,因整体的力量是巨大的,对一个个分裂的个体产生种种压迫,使之产生痛苦吧!
“执”不可能被彻底否定,通常的破执,破的是所执的错误的对象,而不是破“执”本身,而“执”本身作为构建个体意识的根本力量,是无法被个体自身所破除的。
破执,也是降伏人的虚妄之心,须菩提在《金刚经》里问佛: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佛讲,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无所住”教人破除种种“执”,而“生其心”不是令人生出另一种“执”吗?破除死板的“执”,生出灵动的“执”。
其实,人们依着一颗能动的心一直在追寻的是一个确定性,用克里希那穆提的话讲就是,人从一种理论转向另一种理论,从一种思想转向另一种思想,通过不断的理论堆砌,企图明了人生的真谛与意义(确定性)。然而,这不过是一种逃避而已,因为理论和思想往往只是外在事相在人意识中的反映,外相在变,理论和思想必也随之而动。所以,人所追寻的确定性是不存在的。而人的愿力是巨大的,他们以这种寻求确定性的愿望为中心,创造了一个由民族和国家主权构成的世界,历史上民族和国家不断覆灭与更新的事实证明,这些并不可靠。人们的不停追寻,只是在不断逃避罢了。克里希那穆提认为,只要还有任何逃避没有撤销,你都不可能和冲突实现面对面地交流,你的苦难都只是无知和愚昧的积累。
那么,如何不逃避呢?那就是勇敢面对不断变化的无常,不再寻求一个确定的世界。克里希那穆提讲,在你体验到苦难的艰深的那一刻,在思想和头脑不再逃避的那一刻,智慧开始行动。这个时候才会有真实的解脱。其实这个道路,佛在《金刚经》里早已告诫,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人之所以烦恼表面上是对事相的不愿舍离,是对事相的贪执,但从根本上讲乃是对变幻无常的事相空性产生的深深失望。要想破除烦恼,从执入手,不如从动切入,如佛所语,既然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般流逝,那就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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