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察今》中有这样一段文字,楚(周代国名,都城在今湖北江陵县北)人有涉江者,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剑之所从坠。”舟止,从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惑乎!
这就是著名的“刻舟求剑”的故事。故事中的楚人在我们看来的确有些愚钝,故事似乎是对那些思想僵化、墨守成规、看不到事物发展变化的人绝妙的讽刺。然而,人们在生活的不同层面上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犯着类似的错误。
娑婆中,我们用身体这个皮筏载着一颗贪嗔的心漂流在在时间的江河里。多少人与物从我们生命中经过,有些来无痕去无迹;有些相守一辈子,却在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寡淡无味;有些仅仅就看了一眼,却在心底从此生根,甚至牵念一生。那让人心牵念的东西,已然不在身边,然而人却把它刻在自己生命的舟上了,在封闭的自心的世界里苦苦地搜寻,会找到吗?这与楚人求剑有何异?可是人们一点不觉得愚钝和可笑,反而觉得挺感动!
佛经里讲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人生中遭遇的都是一段段的如同梦幻的影像,我们从梦中醒来时,梦中的一切在哪里?其实不必说梦,只想一想当下前一刻的经历,它们在哪里呢?你从房间里走出去,再走回来,还能找到刚才走出去的你吗?人的生命里所遭遇到的一切东西都是这样的,它们总是的落入时间的江河里,我们捡捞不得,只有惶惶地刻在身心里(刻骨铭心),伤痕累累地随波而行,直到散落在其中。
其实,在我们的一生中,每个人的起心动念,大都是在内心封闭的世界里回忆和臆想,都是在围绕着过往的一切去看待和想象,没有真正的未来,未来只是发生在过去的迷茫和徘徊的影子。但是又不甘寂寞,只好做些什么,不得不做些什么,于是“遽契其舟”。但这种努力只是一种看上去很美的姿势。
叔本华讲,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满足则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不得不失去又不得不留恋,除了“遽契其舟”还能怎样呢?除了用悲哀和呐喊去酸楚和痛恨,还能怎样呢?除了用疑虑和徘徊去消耗剩余的力量,还能怎样呢?只能这样,但是,只能这样吗!
佛经里又讲,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我们从空里所得到一切,不都是赚的么?
愿此刻的你我,沉静自在,安详喜悦,无牵无碍,澄澈如水,净香如莲。纯粹的神性自心底油然而起,心中的虔诚,美善的希翼,化作圣洁的祈祷,传递向大千世界,消除生命的散乱和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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