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清儒研究《内经》的方法与成就
(2011-08-02 21:5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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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儒研究《内经》的方法与成就
摘要:以人物为线索,对以小学为工具研究《内经》的诸家清儒分别条述。通过总结他们对《内经》的校
勘、训话、音韵、文字的研究,展示其科学地研究《黄帝内经》这一古典医籍的概况,凸现其学术成就,
澎明其治学方法。
关键词:《黄帝内经》;校勘;训话;音韵;小学;清儒
中图号:R - 092文献标识码:A文童编号:1009一3222(2000)01一0037一04
话为工具,补正夺讹,昭析文义,考辨源流,昌明医理,使《内经》中的诸多疑难问题,一旦冰释。这种
学风甚至远绍海外,风行日本。成就至此,可以说得益于古音学理论的发展,由此才使他们事半功倍,在
《内经》的语言文字研究方面,如鱼得水,得心应手。清代小学反对空谈,注重实证,其朴实淳良的学风
,亦为医界之理论研究带来一股清新之风,为中医典籍特别是《黄帝内经》的研究开辟了新的天地。
1清孺对《内经)音韵的研究
、《素问》的音韵特点,对于研究《内经》的文字义蕴、语言风格,具有重要意义。
。他们以音韵研究《内经》,取得了显著的学术成就,兹分述如下:
的文字、音韵、训话、考据之学之所以能够超越汉唐,首先得益于古音学的昌明。而顾炎武的《唐韵正》
正是抓住了古音学这一校勘、训话的核心问题,开始了音韵与文字的研究。在《唐韵正》一书中,他对作
为子书的《黄帝内经》的古韵作了深人的研究,以“穷举”之法,全面系统地几乎是一篇不漏地分析《内
经》中的用韵现象,并把人韵字放在有关字之下:如他在《唐韵正》“为”字下注:古音“讹”,并汇集先
秦两汉有关文献加以论证。引《诗•相鼠》首章:“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酬可为,,[’〕及
《素问•生气通天论》:“故病久则传化,上下不并,良医弗为”(按:古音化、为相押)(以下《素问》原文
及王冰注文均引自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版《黄帝内经素问》),以证《内经》古韵与今音不同,指出
不能以今人之音不同乎古,改古人之文以就之。他对于《内经》音韵的研究,虽然只是依据《内经》中的
文字、音韵材料,对古音学规律进行初步总结,但所引《灵枢》、《素问》之古韵,对于判别《内经》成
书时代、用韵特点等,均极有裨益,有首开风气之功,对乾嘉以来诸儒研究《内经》产生了重大影响。
内经》的合韵。王念孙有一份未曾刊行的珍贵而罕见的《合韵谱》,广收《易林》、《新语》、《素问》
用韵材料。王氏依据二十二个韵部,考察《素问》的用韵现象,整理出《素问合韵谱》。他从调查材料人
手,观察哪些韵在《素问》中能够合韵,哪些不能合韵,以及这种合韵现象的出现与语音的时代变化又有
着怎样的关系等。从其所列韵谱中,可以看出《内经》的用韵特点,可以窥见《素问》用韵的时代特征。
因此,它对于我们进一步探讨《内经》的语言特点、考证《内经》成书时代,具有重大意义。
定声》。朱氏在《说文通训定声》的“古韵”条例之下,列出《内经》中有韵之文的韵脚字,借此考察古
音韵部划分的情况。除此之外,深入分析《内经》古韵,无疑有助于《内经》的校勘与训话。朱氏在《说
文通训定声》中很重视依据声音分析《内经》中文字的本义与引申义。朱氏通过“审声知音,披文析理”
确定《内经》词义,这对于理解《内经》的文意,不无裨益。他使用音声之理解释文字的假借义与引申义
,为后世以“因音求义”之法研究《内经》词义树立了一个典范。《说文通训定声》一书诚为治《内经》
者必读之论著。
《内经》有韵之文,圈定韵脚之字,并首次据音韵校勘《灵》、《素》讹误,给后人许多启迪。
的新的研究思潮的出现。
2清儒对《内经》的校勘研究
为医学经典的《黄帝内经》更是如此。因此《内经》的校勘工作不仅是有功后人、津逮后学的益事,而且
在弘扬文化、发展学术上,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与i)Il话,取得了他人难以企及的成就。举例如下:
《素问•宝命全形论》:“刺虚者须其实,刺实者须其虚”,顾氏云:“二句误倒。当依《针解》乙转,实
字与下文失、一、物韵”[2l。这应是偶句入韵例,实、失、一、物入韵,所以“刺实者须其虚”应置首
句。
又《素问•生气通天论》:“其气九州九窍五藏十二节”,顾氏注云:“经言人气上通于天,不可连及地之
九州。州可九亦可十二,非若九窍之一定不易。
此二字盖衍文”f2l。在对《内经》的校勘中,顾氏不仅校经文之讹,且辨释音之非,全面校勘,津逮后
学。
运用融合多种校法的“兼校”之法,为《内经》的校勘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如《素问•刺热篇》:“太阳之
脉,色荣颧骨,热病也,荣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时而已”。于巴《香草续校书•内经素问》云:“‘荣未
交’,似当从林校正,据《甲乙经》、《太素》作‘荣未夭’为是。上文云:‘太阳之脉,色荣颧骨,热
病也’。荣即承色荣言,荣未夭即色未夭也。《玉
机真藏论》云:‘色泽不夭,谓之难已。’然则色夭者难已,色未夭者不至难已也,故下文云:‘曰今且得
汗,待时而已’。夭误为交,实无义。……林校又云‘下文荣未交亦作夭’,是《甲乙》、《太素》两处
皆‘夭’字,可据也”[3]。按:此即文理与医理兼校,以及对校、本校、他校与理校综合为用之例。
(3)黄以周曾多次校勘《素问》,其以《太素》、《灵枢》、《素问》三书互校,深人其中,颇有心得。
黄氏《做季文钞•内经素问》对《黄帝内经素问》、《黄帝内经九卷》、《黄帝内经明堂》以及《太素经
》等古医籍的版本沿革作了详细考证,资料翔实,论证得理,是研究《内经》版本的重要参考文献。此外
,作者对人迎、气口、三焦、六气辨析详明,其见解不乏独到之处。如谓人迎为足阳明动脉;谓气口为关
前一分,非肺脉也;谓三焦俱在隔下;谓心主、心包络异名同官;心主、擅中异物同经之类,皆凿凿有据。
合《洪范》之五征与《左传》之六气,稽查医事,究源竟委,论其会通。其说崇古尊经,引《灵枢》、《
素问》经文以证,追索幽隐于字里行间,亦可谓善读书者。此辨彰学术,考竟源流,亦校雠之一事也。
补首纠正。或引旧说,或出己见,必出于精当而后已。钱培杰、钱培荪在《素问校勘记后记》中称顾氏之
校“实发千古之覆”[’],盖非溢美之辞;于鬯《素问校记》,尊前贤之法,合四校之理,以音声为校勘
之利器,校出《内经》错讹良多;黄以周《傲季文钞•内经素问》详考《内经》源流,集释《内经》疑难,
综考各家之说,断以心得之言。经过诸儒的校勘考据,才使《内经》讹误得明,文义始现。
3清儒对《内经》的训话研究
虎、孙治让等人。这些训话大师以其深厚的文字功底,精密的训话方法,为《内经》的词义训话作出了突
出的贡献。条陈如下:
,认为“经与字未有不相合者”,若“经与字不相谋者,则转注假借为之枢也”[5l。在对《内经》词义
的综合研究方面,段玉裁的成就是无人可以比拟的。他对《内经》词义的理解极其透彻,发前人所未发。
如“痒”字下,段氏注:“痒与疽音同而义别。如郭注《山海经》、师古注《汉书》,皆云:痒,黄病。王
冰注《素问》‘黄疽’云:疽,劳也。则二字互相假而淆惑矣”[5l。按《素问•平人气象论》:“溺黄赤安
卧者,黄疽”。王冰注:“疽,劳也。肾劳胞热,故溺黄赤也。《正理论》曰:谓之劳痒,以女劳得也”。
考王冰训“疽”为“劳”,殊不可解,王氏不从上下文义解词,以致于此。又“fplll字下,段氏注:“医
经解协之主,当作此字”[5J。按:“医经”指《素问》。《素问•平人气象论》:“尺脉缓涩,谓之解{亦
”。王冰注云:“然寒不寒,热不热,弱不弱,壮不壮,不可名,谓之解协也”。考王冰注,“解{#’’
是因病而产生的疲倦无力的状态,不是病证名。“{#’’与“{只”同音。段氏说“{亦,,即“{只,,
字,可从。
用“因音求义”之法读破假借,《内经》奥义涣然冰释,使((素问》文理畅达明了。如《素问•四气调神
大论》:“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王冰注:“圣人心合于道,故勤而行之;愚者性守于迷,故佩服
而已”。胡氏批评王冰注是对经文的曲解,云:“佩读为倍。……‘圣人行之,愚者佩之’,谓圣人行道
,愚者倍道也,行与倍正相反。……佩与倍古同声而通用”[6]。胡氏每证一义,即举大量例证,它反映
了胡氏治学之严谨,值得后人效法。又《素问•四气调神大论》:“名木多死”。王冰注:“名谓名果真木
”。胡澎指出:“按:注未达‘名’字之义。名,大也。名木,木之大者。《五常政大论》:‘则名木不荣
’;《气交变大论》:‘名木苍凋’;((六元正纪大论》:‘名木上焦’。……《至真要大论》:‘名木敛生
’。名木皆谓大木。古或谓大为名,大术谓之名木,大山谓之名山,大川谓之名川,大都谓之名都,大器
谓之名器,大鱼谓之名鱼,其义一也”[61。胡氏Vi话极是。胡氏不仅善于“因音求义”,而且还擅长“
据文证义”。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是以圣人为无为之事,乐恬{詹之能,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故
寿命无穷,与天地终。”王冰未注“虚无之守”的“守”为何义。胡澎认为:“守”是“宇”之讹字,当
作“虚无之宇”。日:“守字义不相属,守字当为宇。……虚无之宇谓虚无之居也。‘从欲快志于虚无之
宇’与《淮南•真篇》‘而徙倚乎汗漫之宇’句意相似。高诱注亦曰:‘宇,居也’。宇与守形相似,因误
而为守”囚。
读书余录》,内有四十八条是对《素问》的校释。裘庆元刊《三三医书》时将其收入,改名《内经辨言》
。
俞氏在训释((素问》通假字上,有许多精辟之说,大多已被当今医家及训话学家所称许。略而言之如下:
俞氏称《素问•四气调神大论》“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之“佩”通“倍”,与胡myw说合。称《素
问•阴阳应象大论》“天有/又纪,地有五里”之“里”为“理”之通假;称《素问•阴阳离合论》“则出地
者,命曰阴中之阳”句中“则”为“才”之通假:“谨按:则当为财。《荀子•劝学篇》:‘口耳之间,则四
寸耳’。杨注曰:‘则当为财,与才同’,是其例也。‘财出地者’,犹才出地者,言始出地也,与上文
未出地者相对。盖既出地,则纯乎阳矣,唯财出地者,乃命之曰阴中之阳也”仁71t。称《平人气象论》
“死心脉来,前曲后居”之“居”通“据”:“谨按,居者,直也,言前曲而后直也。《释名•释衣服》日
:‘据,据也,据据然直’。居与倔通。王注日:‘居,不动也’,失之”川。凡以上所论通假之字,皆确
不可易。
(4)孙治让可以称得上是乾嘉之学的最后一位大师,在校勘和训话方面,他提出了以旧刊精校为依据,以
声类通转为铃键的研究方法。对“因音求义”的运用,孙氏可谓驾轻就熟。每论音近义通,孙氏必举数证
以资,这正是清儒以声音求训话之真谛。如《素问•诊要经终论》:“中心者环死。”王冰注:“气行如环
之一周则死也。正谓周十二辰也。”孙氏驳之云:“按环与还通。《仪礼•士丧礼》:‘布中环幅’。注云:
‘古文环作还’。盖中心死最速。还死者,顷刻即死也。《史记•天官书》云:‘殃还至’。索隐云:‘还
,旋疾也’。《汉书•董仲舒传》云:‘还至而立有效’。此篇说中脾肾肺藏死期,与《刺禁论》不同,则
此中心亦不必周一日也”f8]。
除此之外,由于他对甲骨文、金文以及篆文的深人研究,使他对“因形求义”也具备了较高的驾驭能力。
如《素问•玉版论要》中说:“容色见上下左右者,各在其要。其色见浅者,汤液主治,十日已。其见深者
,必齐主治,二十一日已。其见大深者,FIT酒主治,百日已。”王冰注云:“色深则病甚,故必终齐(剂)
乃已。”孙治让《素问王冰注校》云:王氏“盖以必为决定之辞,齐即和剂也。……窃谓此篇‘必齐’对
‘汤液’、‘酵酒’为文。《汤液pl, r.论》‘必齐’、‘毒药’对‘锡石’、‘针艾’为文,‘必’字
皆当为‘火’,篆文二字形近,因而致误。《史记•仓公传》云:‘饮以火齐汤”’〔“〕。缘何“火”与
“必”会形近致
误呢?孙氏在《名原》中,根据钟鼎文“火”字的形状,作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文中长期聚讼不已的问题。
非《内经》训话之专书,但他征引《灵枢》、《素问》中诸多语言材料,“以经证字,以字证经”,对《
内经》字义作了相当全面的考察。胡澎《素问校义》四十条,以音声为训话之旨,读破假借,集纳汇证;
考察语境,据文证义,每下一言,必使之恰当而后已。俞椒《内经辨言》之论通假,取证精当,多有新义
。孙治让《素问王冰注校》文虽短促,义蕴悠长,其依形声究((内经》词义,得训话之真谛。
综上,可以看出,抓住了“因音求义”的训话方法,也就抓住了训话学的纲领。而正是古音学的发展,推
动了训话学的进步。训话的灵魂就在于“就古音以求古义”,因此,不明古音,也就不能治i) I贴。黄侃
说:“故文字之训话,必以声音为纲领”,“音韵之于文字训话,犹人身之有脉络关节也,,I”〕。
清代的每一位训话学家同时又是一位古音学家,训话学与音韵学交相辉映,使我国传统语言文字之学在乾
嘉时期大放异彩。而当他们把这些原理应用于《黄帝内经》的语言研究之后,更使《内经》的研究进人一
个崭新的天地,大大推动了中医i)Il话学的发展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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