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佐助忽然醒了过来，雨点敲打在窗棂上的声音，和屋檐上滴下的雨滴砸在地上水洼里的声音重重叠叠，不太清明地传入佐助耳中。抬起手来轻轻地按了按太阳穴，似乎刚刚结束了一个梦，却怎么也想不清梦的内容。

只记得是在一个到处飘着茫茫大雪的地方，雪中似乎跪着一个人，被风雪遮挡住了视线所以看不清楚那人的样貌。

心里莫名地疼，而且还有些奇怪的不协调感。

想了很久才想到，是没有声音——明明下着狂暴的暴风雪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除了隔着厚厚的雪幕传来的，急促而嘶哑的呼吸声，还有听不清楚的断断续续的话语……

佐助小心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交织的雨声里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低头看了看抱着自己的腰睡得安稳的人，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梦中的那个人影，实在太像鸣人了……

“佐……助”

身边的人忽然动了动轻轻地嘟哝，以为是被自己吵醒了所以轻声应答，却发现他只是在说梦话。做着梦的鸣人表情有些痛苦，也许是和自己一样做了不好的梦。小心地抚拍着鸣人的背，没有安慰过噩梦的人的佐助绞尽脑汁柔声说着些安慰的话，但鸣人却像是陷在了梦境里，反而露出了哭泣一般的神色。

“原……谅佐助……”

像是在哪里听过相似的话，佐助猛地僵住了动作，梦中那些听不清楚的话忽然就清楚地出现在了脑海里——

【希望您，希望您能停止对宇智波佐助的追杀】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乱来 但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佐助是我的朋友，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就这样被杀】

【我也不希望因为佐助，使木叶和云隐相互厮杀】

【我不希望你们，也不希望我的同伴去复仇】

【求求您了】

【我不想再经历因为复仇而相互残杀的事了！】

【佐助一心只想着复仇，就是因此他才着了魔似的，完全变了个人】

【复仇使他变得奇怪，让他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我不想有人再变成佐助那样，所以说……】

随着清晰起来的话梦境也慢慢地清楚起来，好像是伤痕累累的鸣人独身一人去替一心复仇的自己请求雷影的原谅，跪在雪地里一遍遍地乞求，然后因为对自己的担心焦虑引发过呼吸症昏倒在了雪中。

这是梦呢？还是另一段现实？如果自己没有来波之国，没有与鸣人相遇，会不会真的发生那样子的事情？那么是现在的自己梦到了那样的鸣人，还是那样的鸣人梦到了现在的自己……

佐助愣愣地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鸣人陷入了混乱当中。纷纷杂杂的雨声在脑海中不停地喧哗，这几天与鸣人的告白和誓言与梦中的话语夹杂着交替响起，佐助几乎支撑不住的用左手扶住了额头轻轻地晃了晃头。

然后就看见了无名指上那一圈带着血色的咬痕，几个小时之前自己进入鸣人时鸣人皱着眉头狠狠地咬着它的疼痛再次清楚的传来，像是千鸟流过了四肢一般，将佐助从混乱的思维中拉了出来。

深埋入鸣人身体之后鸣人直起身攀住自己的肩膀，随着手指上加剧的疼痛收缩起来的甬道让佐助几乎控制不住发泄的冲动，沾着血的唇微微抿着，轻轻颤动着的金色睫毛下湛蓝的眼睛执拗的看着自己。

佐助隐约觉得那圈带血的咬痕，就像镶嵌着最美丽的红宝石的指环一般。

这样就行了，只要有这个由心爱的人带上的誓言之环，那就是自己渴望着的现实。

今晚鸣人的那番话也许真的是意有所指，鸣人并不傻，两天之前他也看出了自己当时的不想和他回木叶的想法，自己隐瞒着他的事情与鼬有关与木叶有关，而且很可能颠覆他们以前的认知，鸣人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得到。可就算是这样鸣人也选择了等待和守候，并没有逼迫自己说出来，反而告诉自己，希望能和自己走同样的路。

这既是一种劝说也是一种承诺。不管真相是怎么样，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会陪伴自己选择同一条路走下去而且，绝不后悔。

——这就是在自己回应了他的问题时得到的，沉重到让自己无法衡量的誓言。

自己一直以来的忍道都是仇恨，仇恨既像是自己的敌人也像是自己的朋友，在复仇的道路上自己虽然经历了无涯的黑暗和浓重的血腥，但也学到了隐忍和坚定，这些都会是自己不会舍弃的秉性，自己将会以新的忍道达成期待，与眼前的这个人相关的未来。

低头在鸣人的无名指上落下轻吻，佐助将鸣人拥入怀中深深地嗅着鸣人的气味展开了紧锁着的眉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鸣人不在身边，外廊的纸门大开着，被雨水洗刷过的空气在阳光的照耀下像被擦得晶亮的玻璃一般干净透明。远处的海面上有个金黄色的人影在缓缓地走着，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在自己走到外廊上的时候回过头来向自己挥手。

“佐助！”

把手里的外套披到鸣人身上，整理衣领的时候手指触到鸣人脖颈处的皮肤，也许是海风吹的久了已经有些凉，伸手把他的脸包在掌心里暖着，忍不住出声责备他不穿够衣服还到处乱跑。

没有像昨天一样别扭的拒绝自己的关心，鸣人乖巧地在自己双手的包裹中嘿嘿地笑了笑，和海水有着同样颜色的眼睛眨了眨。

“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呢。”

“梦见我跪在雪地里哭，好像在跟谁请求着什么。风好大雪好冷我冻得不行，不过哭着哭着就感觉从手指像是被谁握住一样，有热量慢慢地传了出去。然后，佐助你能想象么？”

鸣人举起双手向着海里跑了几步，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迎着海面上反射的阳光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然后满天满地的雪就忽然溶化成了一望无际的海！”

从温暖的海水中站起来，鸣人有些茫然地看着不停闪烁的海面，一阵风迎面吹了过来擦过身畔，一滴眼泪从脸颊上掉下来被涌上来的海浪淹没，鸣人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回过了头去。

“然后我回过头，就看到了你。”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来，鸣人微笑着朝佐助伸出了手。

“佐助。”

上前把鸣人拥入怀中，在鸣人的双手环上自己的背时，佐助低头吻上了鸣人海水一般颜色的眼睛。

 

今天已经是在波之国的最后一天，两人都心知肚明却谁都没有说出口，并没有特地地想要留下特别一天，吃过早饭后两人就手牵着手沿着海滩慢慢地走。

路过naruto大桥，路过伊那里的家，路过常去的拉面店，路过一起修炼的森林，中午在一家不起眼的茶店吃了不太好吃的丸子，在无人经过的桥上交换了浅浅的吻，因为追赶小小的寄居蟹快要摔倒在沙滩上的时候被佐助拉住，并排站在浅浅的海水里面看着脚底的沙粒随着涨潮落潮溜走。

没有刻意地走到哪里去，遇到岔路口的时候伸出手来剪刀石头布，看着正午的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照到彼此脸上，黄昏时归巢的鸟儿扑闪着翅膀飞过头顶。

终于在海面吹起微凉的风时，看到了旅店里亮起的灯光。

“回来了呢。”

“恩，回来了。”

就像他们兜兜转转的几年时光，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原点的地方。

 

站在旅店门口的阿夏远远地看到两人，笑着挥挥手。鸣人举起手大声的回应，拉着佐助向前大步跑了过去。

从水月那里得知他们明天就要离开的阿夏特地下厨做了丰盛的一餐，从酒窖里拿出的好酒被水月和香磷欢呼着摆上了桌。早就把两人当成自己孩子一般疼爱的阿夏不停地往两人的碗里夹菜，看着坐在身边一边红着脸抱着碗狼吞虎咽一边啪嗒啪嗒滴眼泪的鸣人，含着眼泪拍着鸣人头发的阿夏，捧着酒杯在桌边跳起舞的水月和香磷，还有默默地看着水月发疯无奈地摇了摇头的重吾，端正地捧着饭碗拿着筷子的佐助低下头去，像幼时被家人包围着一样笑了起来。

被水月把水偷换成了酒，等到被佐助发现时鸣人已经无知无觉地喝下去不少，第一次喝醉的鸣人努力地睁着眼看清眼前晃晃悠悠的景象，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地但是心情却非常的舒畅，虽然知道明天到铁之国之后也许还会面对十分艰难的境地，但迷迷糊糊地回忆着这七天来发生的一切，鸣人窝在佐助的怀里嘿嘿的笑了出来。

“佐助……”

“恩？”

“佐助，我很开心。”

“恩”

“佐助，我舍不得……”

“恩”

“所以佐助……”

“恩？”

“我们……以后也要……”

“也要……”

怀里的人迷迷糊糊地笑着睡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走回房中，佐助看着鸣人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手轻轻地笑了起来。

把房里的灯关上，把已经睡着的人抱在怀里，听着耳边均匀轻柔的呼吸，佐助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晚安，做个好梦。

 

END

 

 

终于写完了，结局很平淡，似乎再过十年再过二十年这两人也会是这样过着，伴着最爱的人的呼吸安稳地进入梦乡，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但这其实并不是结束，波之国的七天于两人而言更像是暂时休憩的理想乡，两人必然要回到责任和仇 恨纠缠的现实中去，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是这样的两个人，他们可能会流血可能会流泪，但绝不会再放开与对方相握的手。

回到木叶之后的事情熊暂时还不会去写，想要再详细的翻一翻原著，跟原著里的剧情再契合一下，再写的话名字会改一下，暂时想的是《誓言》，看过番外《扫除》的亲一定会明白是怎么回事嘿嘿。

关于番外，《扫除》那个楼都已经被吞的不成样子了，这边会再做小小的改动然后贴上来。还有另一个番外，跟睡不着关系不大，反而会跟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关系，讲得是鼬和小鸣人的故事，佐助不会正面出场。

然后，拖文拖了这么久真的不好意思。明明睡不着是我最早写的一篇文，但是先写完的反而是《黑猫》和《12表情格》……呃……真的对不起追文的大家。谢谢大家在我一路写文的过程中给的支持，不管是对文的还是对我的，还有单纯上来回帖关心我的身体的。因为睡不着我认识了好多朋友，小颠，阿么，璇，墨，还有没来得及GD的很多很多妹子，真的很开心。谢谢大家^^

最后……恩，打算开始写另一篇文《春日映照紫阳花》，熊终于要尝试写架空了，可能不会是纯粹的HE，这几天也在写着大纲，希望到时候大家继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