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古朔州之十一 齐坂城:被人遗忘的淮南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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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古朔州之十一
信阳市光山县——
齐坂城:被人遗忘的淮南朔州
我们从宝鸡出发,沿着宽敞的高速公路,一路东进,掠过西安、华山、潼关,走出八百里秦川,在夜幕降临之时进入灯火一片的河南省三门峡市,完成了13日的计划行程。遥望黄河对岸的山西,我们感到温暖的家离我们并不太远。
第二天一早,我们又朝着与家乡相反的方向驶向洛阳、光山。
到达光山县的时候,已是下午6点半,史志办的甘德金、蒋久锋二同志仍在办公室等候着我们的来访。此前通过电话的何霞女士因故不在,还特意打来电话致歉。漂流在异域他乡的我们受到如此礼遇,有些于心不安。
根据《魏书·地形志》记载,南朝梁武帝萧衍曾在齐坂城设南朔州。但是,齐坂城究竟在哪里?至今无人知晓。我们分析,当时南朔州应在淮南,地介今河南、安徽二省部分区域,包括光山一带。我们曾通过电话委托甘、蒋两同志代为查访,但见面后两位均称当地既无史志记载,也无口头传闻,于是我们只好索取了一本《光山县志》,然后与甘、蒋二位于虢国酒店进餐。因刚从“西虢”过来,故对“虢国”店名产生好奇。问大堂经理,回答只知是连锁店,并不解店名何意。
6月15日晨,季保全独自早起,走出位于县城中心地段的司马光宾馆,去老年人晨练的场所继续打听“南朔州”的线索。将近8点的时候,他兴冲冲地跑回房间,催促我们赶快准备,说是有几位老干部愿意前来座谈。这令我们喜出望外。
原来,他在与一位知识分子模样的老者攀谈时,得知当地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叫李学明,是这位老者的老师,现仍是光山县极其活跃的社会工作者,也是光山县文化“智囊团”的核心人物。经这位老者介绍,季保全找到了李老先生的住所,于是一下子激活了我们寻访光山“朔州”的全盘棋局。李老建议,马上召集相关人士到我们下榻的司马光宾馆开一个座谈会,尽快沟通情况,交流信息,并主动承担了通知各路人马的任务。
约8点半,有3位老同志来到我们的房间。经相互介绍得知,年纪最大的那位就是李学明,今年85岁,身材略显瘦小,但精神矍铄;说话稍有些迟缓的叫吴忠治,69岁,原任光山县常务副县长、人大副主任,现担任光山县老年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另一位颇具军人气质,叫蒋文海,72岁,原任县政府办主任,现给吴老当副手。http://s11/middle/708e5279t99da0ca165aa&690
话题从光山的历史文化切入。由于吴会长得过脑血栓,情况多由李老先生介绍。蒋老坐在一旁认真地做着笔记,也时而插话,语言简短,中肯而中的,可见其严谨之风。经过交流,双方都了解了一些未知的情况。我们把发现淮南南朔州的历史记载情况、南朔州治所在光山境内的文献依据以及我们对南朔州的地域判断和历史背景判断向几位长者作了汇报。他们也将光山地理、历史、人文和现实发展情况扼要介绍给我们。但甚为遗憾的是,关于南朔州的问题却始终未能实现有效对接。他们说,过去的沿革研究中一直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尽管他们很早就得知我们要来寻访的消息,但一时难以提供相关佐证。也许正因为如此,几位老前辈才激动地表示:“你们的行动将改写光山的一段历史我们一定会广泛宣传并深入研究这一问题,发动更多的光山人关注这段历史,以便在续修新志时补上这段珍贵的材料。”
临别,几位老前辈主动提出要把他们自己家里收藏的《光山地名录》、《光山史话》和《净居寺》3本资料书籍取来赠送我们,以便于我们作进一步研究。这令我们非常感动,于是请他们共同在书上题名留念。三位老人签名时,特空出一个位置,说有位“地方通”正在赶来的路上,为他预留。
果然,另一位老者于10时许匆匆赶到。听说,他是从10公里外的乡下闻讯而来的,交通工具是一辆老式自行车,想必十分辛苦。他叫汤世江,68岁,早年因出身名门而备受折磨,历尽坎坷,年近半百才成家,50周岁才得子。但他博学多才,精神世界相当富有,是光山有名的传奇人物。从他带来的自制巨幅《光山建置沿革表》上,我们仍然没有找到“南朔州”的踪影。于是我们决定,依据“南朔州治于齐坂城,地在今光山县南”的已知线索,直接往县南方向寻找可能的齐坂城。http://s1/middle/708e5279t99da1876aea0&690
午饭后,我们与汤老师一道,直奔七里镇。县志记载这里有古城遗址,方位也基本吻合。出得城来,满目青山绿水、农舍荷塘,一派南国风光。虽属大别山区,但都是低山矮丘,一色浓荫。亚热带湿润气候滋养了很好的生态,植被茂密,种类繁多,野鸡野兔也时时现身于我们的视野。有的野鸡甚至像家鸡一样成群结队走上公路,见车不惊。时值麦收季节,农民们也多有上路打场的,劳作在路,吃饭在路,休息也在路,很是辛苦。http://s1/middle/708e5279t99da10d47ce0&690
在七里镇南的一座砖厂附近,我们找到了古城的位置,但已看不见任何痕迹。只有散落在田埂上的大量陶片,印证这里曾是一个古代聚落,时间约在汉唐之间。但是否为南朔州遗存,我们无从定论。
看看天色尚早,我们遂就近参观了省级文保单位净居寺。寺外有碑,称始建于东魏、北齐间,更证明《魏书·地形志》中“南朔州萧衍置,后魏因之”记载的可靠性。许多当地人认为光山一直为南朝之地,我们则更加敏感地从北朝年号中读出了不同的含义。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公元549年东魏袭取了南朝的淮南13州,南朔州也在其中。http://s14/middle/708e5279t99da1351f09d&690
净居寺更像乡间小庵,但我们认为有三处为贵:一是始建于南北朝,二是宋真宗曾亲赐“梵天寺”寺名,三是苏东坡曾在此寺参禅,并作《游净居寺诗并序》。听李学明老先生说,这里还是天台宗的发祥地呢——这自当亦为一贵。
14日下午,我们离开光山,向北进发。按照预定计划,安徽阜阳市临泉县鲖城镇也是寻访的一站,因为那里在梁与东魏对峙之际,曾是南朔州新蔡郡鲖阳县的治所。但从州治所在地光山的情况推测,鲖城镇能保留多少南朔州的信息,是不容乐观的。于是,我们顺路穿行了一小段临泉县境,意在感受一下当地的地理环境。怎奈天不作美,在临泉路段遇上滂沱大雨,平地起水,浓雾迷漫,开着车灯也看不了多远。所幸出境时大雨骤停,天光复亮,但田野里空无一人,远处又为树荫遮蔽,只在路旁见一界标,上写“安徽省临泉县境”,遂下车拍照作存,别无所获。http://s15/middle/708e5279t99da152adf0e&690
当晚,抵达开封。
15日上午,启程返晋。路上想起在光山了解到的姓氏情况,总觉得有些许南朔州的影子在其中晃动。
那日初进光山城时,看到街上有许多店铺招牌,如“代记商号”、“胡记××”等,引起我们注意。通过向史志办甘德金、蒋久锋了解土风民俗,得知当地人有很多怪姓,如鹿、鸽、杏、花、勾、柒、娥、海、都、副、锋、僧、巴、黑、莫、拜、娄、库、淡、敖、淹、勒、鸣、引、从等等。最让人吃惊的是,当地土话称父亲竟也作“大大”,如同大西北之俗。张宝国闻听此状,立即让甘德金找来《魏书》翻出《官氏志》中鲜卑改汉姓之记载,大致与光山姓氏作了比对,发现多有重合。后经仔细统计,重合部分竟多达50姓以上。
光山县总面积约1800多平方公里,比朔城区稍小,总人口却有80万,是朔城区的两倍多。但就在这区区一县之地,竟分布着近9000个自然村,人民姓氏多达340种。这种现状的形成,当与其地理、历史有关。
光山,西周时为弦国,春秋时为楚所灭。两汉时设西阳县、軑县。著名的长沙马王堆汉墓的墓主人即軑侯利仓及其妻子、儿子。西晋末年,北方的石勒攻陷此地,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使这里成为一片焦土。南朝刘宋时,移“豫部蛮民”于此,在原西阳县、軑县的废墟上设立了光城、乐安、茹由三个左县,并置光城左郡治之。当时,设在蛮族聚居之地的郡县称“左”,光城左郡、光城左县均治于今光山县城。
梁武帝时,滥析州郡之风盛行,光山附近并设光州与南朔州。南朔州此时收容了大量北方流民,分6郡6县辖治,给予州民不税不役的优待,属难民营性质的临时政区,时称侨州郡县。549年,北方的东魏袭取淮南13州,南朔州也在其中。北齐取代东魏后,南朔州依然存在。573年,南方的陈朝又夺寿春等地,南朔州也在其中。至隋唐,滥析州郡的现象才告结束。
据此,我们认为,光山如此之多的姓氏,必与刘宋时土著的“豫州蛮民”有关,亦与萧梁时北方的流民有关,当然也与后来的历代大移民有关。其中的库、狄、尉、蔚、娄、莫、扶等姓,尤其像是南北朝之际南流的北方少数民族后裔。当然,这些认识充其量只不过是一种大胆冒失的猜测而已,细致的考据工作,还需要历史、民族、姓氏、语言等多方面的专家来做。
15日晚,我们在长治市财苑大厦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