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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太多风格浓烈、颜色鲜明的曲子，但我偏偏喜欢暗黄色的，像旧照片一样的曲子。在这些曲子里，我听到一些东西，很难找到一个适合的词来形容，或许叫做呼吸、生命，也可能叫做时间。显然，这是语言还未抵达的领域。

我说的是一些风格沉寂的氛围音乐，这些曲子融入了大量的环境音（类似“噪音”），诸如风铃声、细碎的人语、音响的嗞嗞声。曲子让人感到混沌，好像在困倦的风里打瞌睡，好像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意识状态。

松田光由的《Breeze》，从头至尾，都萦绕着风铃轻轻摇晃的声音，微弱而遥远。没有太多起伏的乐音，让意识不自觉开始飘忽。我一时想起早上吃的三明治，一时又回到去年旅游的某座山。接着我坐在窗边，盯着一道窗外跑进来的阳光。无数细小的尘埃在阳光里飘浮、下沉、飘浮、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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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什么样子？大概就是一百万个平淡琐碎的瞬间，外加聊聊数次的溢彩。听Ólafur Arnalds和Nils Frahm的《Life Story》那天，我正好回家了。

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还好我在家里，不用担心。我妈在煲汤，厨房里传来咕噜咕噜汤水翻滚的声音。她掀开锅盖，热气冲上来，像一朵凶猛的云。爸爸在看电视，嬉笑怒骂从电视机里冒出来，他笑得不顾形象。

暖汤、电视、家人，这是一幅关于家的平淡画面，很平淡，平淡得令人几乎无法记得。但这画面里有一种东西在流淌，也许叫做亲情或者爱之类的，总之在多年后会觉得难能可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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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骗人的。听这首歌的时候，我没有回家，只有我的脑子回家了。

Yutaka Hirasaka的《Ether》让人想打盹，所以我真的打起了盹。像有人在头皮上按摩，力道轻轻柔柔。我马上就要睡着了，梦正在朝我逼近。我没有做任何抗争，一忽儿飞上天空，一忽儿坠落平地，一忽儿化作细细碎碎的噪音。猛然睁开眼，眼前是大片灿烂而刺眼的阳光，我还坐在颠簸的车上。

听Nils Frahm《Less》，我看见了念头。念头是什么样子呢？像一个又一个泡泡，“咚”冒出来，“咚”离开了。有时候突然出现一大片，从眼前迅速飘过。有时候一个也没有，空荡荡的。努力想让它们消失，它们却飞舞得更加欢腾。想抓住其中某一个时，却不受控制地捏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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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曲子平缓沉静，没什么起伏。“噪音”的存在让它们产生了奇妙的立体感，就好像把一个空间或一段时间，完整地截取下来，放到曲子里。

我认为“噪音”还有更多意义。有人喜欢听着电视机的爆花声入睡，下雨的夜晚被窝显得格外舒适，这类噪音人们称作“白噪音”，对“白噪音”的迷恋是怀念在母亲肚子里的安全感。同样的道理，这类曲子里的细碎“噪音”，也有令人平静、安宁的魔力。

原谅我通篇都在胡言乱语，但一听这些曲子，就忍不住要说胡话。我并不知道这些曲子的创作动机，也不了解创作理念。也许胡思乱想、妄语杂念本来就是曲子的一部分，也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