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家的老屋,建于七十年代初期,是当时农村地方很流行很体面的泥砖红瓦,三间两廊附带天井,别具客家建筑特色的平房结构。当时的农村,流行一句谚语:一年建房百年住。意思就是说建房是人生当中的一件大事情,人一辈子也许只有一次建房的经历了。为建一座房子很多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土地刨生活的农民家庭,需要倾注大半辈子的心血,甚至还要负债累累。
父母亲把它们排在旁边平整的干硬的田里,然后,用铁锹一锹一锹地,把泥团铲到砖模里,用双手抹平。放上半个小时,待到泥团不粘木块砖模,基本定型时,就把砖模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尽量不要碰坏四个方角。如果碰坏了,影响外观整齐,这块砖就得淘汰了,重新扔回泥团里,再重新搅拌。
离开城已经十多年了,在那居住过的老屋却时常萦绕心头。那里不仅承载了我
生活里的一段酸甜苦辣,也刻印了儿子成长的点点滴滴。在别人眼中也许只是个破旧的小院,却是我心中的一片桃花源。
老屋所处的院子共有十户人家,虽处闹市之中,却是位置极佳,周边交通便利,十几棵大大小小的树木点缀其中。院子周围环绕着几个洼地,滋生的杂草灌木间,隐藏着许多不知名的虫鸟。住在这里,可以感受到"朝见燕雀振翅,夜望星空闪烁,春醉梧桐花香,秋闻虫儿呢喃"的意趣。

老屋建于40年前,两进小院,红砖墙,小平房,坐北朝南。从两扇红漆木门进屋,右边是厨房,左边是一个小储物间。砖木结构,屋顶呈"人"字形,便于雨水流下。穿过小院,是一座水泥平房,中间是客厅,左右各一间卧室。整个院子简单而朴素。
小院里有两块平整的空地,栽过香椿树,浓香嫩绿的香椿芽,曾是全家人的美味佳肴,后来移栽到大门外。也栽过葡萄树,夏天绿荫如盖,秋季硕果累累,因枝蔓繁茂阻碍屋檐排水,改栽花椒树,又终因花椒树上蚜虫让人不胜烦恼,换成了两棵无花果树,如今依然生机勃勃。
我住进老屋时,它已呈老旧斑驳之态,大门红漆脱落已无光泽,木质的房门和窗户翘起松动,难以闭合严实,围墙的背阴处因雨水冲刷、苔藓占据,逐渐呈现出绿黑色。简单装修后,收拾成一个温暖的小窝。
小院门外,那棵移栽的香椿树和旁边的几棵老桐树,相互偎依,枝繁叶茂,笼罩着门前的路,阳光穿过树叶洒落下来,细碎而美好。香椿树下有一块棋盘大小的水泥板,那里是儿子小时候的乐园。

晚饭后,经常有几个黑圆的小脑袋聚在树下,攒成一圈,无论寒冬酷暑,围着那块水泥板拍画片、下象棋、弹玻璃球,争执声、欢呼声不绝于耳,以至于那粗糙的水泥板都被磨得愈发平滑光溜。小院里的水泥地,成了孩子们简陋的旱冰场,他们穿着旱冰鞋,乐此不疲地滑行着,既让人担心又充满欢乐。
老屋也是儿子静心学习的场所。每天放学一到家,我进厨房做饭,他在厨房外的餐桌上写作业。每次扭头看见他默默思考、认真书写的样子,让我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也许是老屋的简朴,让孩子少了许多羁绊和杂念,得以专注学习。
时光荏苒,现在居住在单元楼里,养不活花草,闻不到花香。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老屋:屋内简单的陈设、两棵已经长得繁茂的无花果树、果熟季节绕树盘旋的鸟雀,以及随意生长的花草,特别是入夜后的安宁静谧、宛若乡野,入夏后的树荫遮蔽,清凉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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