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老年,总喜欢忆及过去。特别是看到今天孩子孩们那张张烂漫的笑脸,总会想到我那个时代的童年往事。童年,是我们值得回忆的一段美好时光,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童年,决不让它白白流失,童年是快乐的,是美好的。
时光过得飞快,童年仿佛是梦,我懵懂的却没有珍惜的把它过完,可是挥不去那一段童年最美妙的影子。转眼间,我已经度过了70个春夏秋冬,但关于每个季节的回忆却是唯一的,与众不同的,也是永恒的。因为在人的一生童年、童心是纯真而又不曾夹杂任何的瑕疵的。
岁月的脚步在不停地走着,转瞬即逝。曾经看到过不少回忆童年的文章,那年那月的美好记忆,演化成诗情画意般的文字,让人隐隐地产生重回那个时代的念想。
故乡的冬天雪真的好多好大!
儿时的冬天感觉好像特别寒冷,穿着臃肿的絮裤行走很不方便。冬日的雨后,朔风飞扬,屋子外面是一滩乱泥巴。父母都到生产队劳动去了,我没有雨鞋不能出去玩,便和姐姐在家做游戏,不知为什么和姐姐争执起来,我往外跑,在大门口的青石板小路上摔了一跤,重重的倒在屋门口的黄泥汤里,絮裤上面沾染厚厚的一层黄泥。姐姐知道大事不好,怕母亲回来责骂,叫我裹在被子里,用菜刀将絮裤上的黄泥刮干净。絮裤是哥哥姐姐穿过的馅儿(旧物),非常破旧,姐姐刮黄泥时不慎将絮裤外面的大布刮裂,吓得嚎咷大哭,呻吟声与嗖嗖的北风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感觉越来越冷。
早上起来,水缸结一层厚厚的冰,屋檐下的冰棱子在早晨的溥溥的空气中有些闪闪发亮。小孩找个篙子向冰棱子敲去,掉在地上的冰棱子就像是夏天的冰棒,虽然凉嗖嗖没有任何甜味,但我们总能吃出夏天冰棒的味道来。母亲说,夏天没有鸡蛋换冰棒,这冬天吃的冰棱先藏在记忆里,到夏天再拿出来,炎热夏天也可以感到丝丝凉意。
屋前面的大塘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有胆大的男孩试着走在冰面上,一脸洋洋得意的神情,嘲笑女孩子胆子小,不敢往冰面上走。那天东头的癞痢在冰面上跳来跳去,显摆的样子对着女孩大叫。正跳在起劲的癞痢“朴嗵”一声掉进水里,幸好被西头的二爹跑过来捞了起来。癞痢回家挨了父亲一顿好揍,在家躺了几天没有出门。癞痢的母亲先用草本灰将絮裤上的水吸干,再在烘锣(火坛)上烤了几天,癞痢才有絮裤出门。出门的癞痢再也不敢在冰面上大跳,而是先拿一只脚试一下冰面的厚度才敢小心地轻轻地行走,对着女孩子的叫声也少了好多。
烘锣是家里取暖的主要工具,烘锣是陶瓷做的,但却没有“石罗”这个字,最大的可能是,最初的烘锣确实是金属做的,因为太最昂贵,普通百姓消费不起,后来才改成陶瓷的。家里大大小小的烘锣好几个,有固定的不动的,有移动的,就像现在的手机和电话机一样。固定的烘锣很大,晚饭后一家人围着烘锣坐在一起聊天,有烤手的,有烤脚的,鞋垫的臭气袜子的汗气交织在一起,其乐融融一片温馨的样子。
有时姐姐不知从哪儿弄来几粒蚕豆,丢在烘锣里,“啪啪啪”一阵细微的鞭炮声响起,烧熟后蚕豆的清香飘满整个小屋,这时我总能冒着被烫伤的危险在烘锣里找到烧熟还带清香的蚕豆,如火中取栗,那种满满的幸福温暖着整个童年。奶奶的烘锣是移动的,就像现在的手机,由奶奶随身带着。奶奶的烘锣小巧而精致,用麦麸打底,温度较高,奶奶常拈着放在肚皮前面到外面走走,与老太太们拉家常。有时奶奶在家,我们就用奶奶的烘锣来烤糍粑。把家里做饭用的火钳横放有烘锣上,上面放上糍粑,不一会,糍粑就会鼓起来,清香盈满小屋,如希望一样。奶奶烤的糍粑焦而不糊,二面都是脆脆的,吃在嘴里有一股甜甜的清香,如凝脂一般。
在大雪飞扬的冬天拥有一双棉鞋是一件幸福而温暖的。60年代初,还没有分田单干,农村的孩子穿的都是母亲纳的手工布鞋,棉鞋还是奢侈品。我上初中时住校读书,在同学大多都穿布鞋时,我穿着棉靯走在教室总会引来很多同学羡慕的目光,因而我对这双棉鞋也倍加珍惜,爱护有加。那天大雪,回家吃晚饭,我穿着套鞋(水鞋)回家,棉鞋底有些湿,就放在烘锣上烤火,待晚饭后回到学校时,棉鞋已被烧成灰。好好的一双新的棉鞋一顿晚饭的功夫就化作灰烟,心里说不尽的难受,回家又不敢对母亲讲。整个冬天只好穿着套鞋过冬,脚指头冻得通红,回家后把脚放在烘锣上烤火。后来在家里拿了一双旧的布鞋,才勉强过去了这个寒冷的冬天。
小时候家里都是利用冬天农闲时烫“豆折”,烫“豆折”时是个好天气,我负责用“筲箕”将“豆折”端到外面的“簸箕”上晾干,快乐地参与到这项活动,目的就是吃一口新鲜的“豆折”。刚出锅的“豆折”用油煎一下,配上一点咸腌菜,主要是用来招待帮忙的乡邻,母亲偶尔会给我们一小块享用一下,作为对端“豆折”的奖励,那是难得的美食。家人忙碌了一个晚上,终于将“豆折”切好准备晾晒。第二天,气温陡降,突然下起了大雪,一连下了好几天。妈妈把豆折放在箩筐里,看着漫天的大雪,一片愁云惨淡的样子。烫好的“豆折”要及时晾干,不然会变馊。变馊的“豆折”不能吃只能喂猪,这在物资匮乏的集体时代是一个大损失,消耗不起。好在那几天气温很低,豆折都给冻住了,没有变质。那时冬天的气温就像现在冰箱一样,可以冷藏食物。
冬天的教室也特别冷,农村的教室没有窗户,如果用砖封闭就不采光,影响教学。嗖嗖的北风从窗户吹进教室,整个教室奇冷无比,周身被冻得瑟瑟发抖,手指都不能握笔。长大了读宋濂的《送东阳马生序》,知道宋濂小时也有此经过。“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幸好我们那个时代不用毛笔而用铅笔,省去了磨墨的功夫。不过,为了防冷,小伙伴们还是发明很多新的办法,“挤摞”就是其中的一项。个子大的同学靠墙角,然后一堆小孩开始逐个往里挤,如果谁在“挤摞”的游戏中成为“摞主”,谁就会在班上享有很高的威望,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心里也会暖暖的,就是当上班长一样。
现在全球气候变暖了,冬天的家乡也很少有结冰的日子,即使有,也是一层溥溥的冰,根本无法下脚,小朋友也失去了在冰面的淘气的机会,缺少童年的快乐。有时下点雪,也没有童年时代来得猛来得急,在水泥路上很快就化,如丢在风里一般。随着手机的普及,父子之间,夫妻之间,兄弟姐妹之间都各自玩着自己的手机,鲜有交流的。烘锣也消失了,被空调所取代,一家人其乐融融围着烘锣烤火的场景也渐渐淡去,成为记忆。天气虽然越来越温暖,但空气中却缺少了炸蚕豆炕糍粑的清香,童年也少了一份天真,被游戏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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