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童年家乡的“柴灶”(散文)
标签:
童年家乡的“柴灶”柴在灶膛里燃烧饭煮菜天天展现家家上演 |
分类: 文学通讯类 |

时光过得飞快,童年仿佛是梦,我懵懂的却没有珍惜的把它过完,可是挥不去那一段童年最美妙的影子。转眼间,我已经度过了六十几个春夏秋冬,但关于每个季节的回忆却是唯一的,与众不同的,也是永恒的。因为在人的一生童年、童心是纯真而又不曾夹杂任何的瑕疵的。
柴在灶膛里燃烧,把生米煮成熟饭,其灵魂化为青烟,升上天空,身子则由热烬转至冷灰,落定于“灶跟”四处。这般场景,在以往的农村天天展现,家家上演,看似通常,却也生情、入胜……
早先,女子大多不下田头,待在家里烧火煮饭、缝衣纳鞋,此乃人妻、人媳、人母之本责,而且还以“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作为评价女人素养的一个标准。
“灶头女人”不容易。她们系上围裙,起早摸黑围着“灶头”折腾,使出浑身解数,不断地去寻找那一点鲜、那一抹香。农家人少钱,买不起大鱼大肉,就萝卜、青菜变着法子做着吃,今天蒸,明朝烤,努力让凡俗日子生发出活色生香的烟火味来。为省点柴火和时间,就在饭镬上搁只“羮架”,摆些咸鱼、茄子、芋艿之类的菜肴,覆上一只“高镬盖”,连同米饭一起烧。那一碗又一碗粗菜,一锅又一锅淡饭,喂大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日子,尽到了女人的责任,也活出了女人的精彩。
上灶前,她们还得去一趟河边。出门时,一只淘米小竹箩挟在腰间,再拎上一只菜篮子,莲步风行。一到河埠头,伸手荡开水面上的飘浮物,先淘米,再洗菜,那弯着身子的优美弧线,有点像落在西山上的半轮月亮。洗濯完毕,两手轻轻一甩,拿起箩篮急急回转……
外婆、妈妈及姐姐,都曾上灶烧过饭菜,去河边淘过米,让我尝到了一粥一饭的温暖。她们的身影、动作,如今依旧那么亲切,那么鲜活,如华堂美人动帘一样醉人。
有段时间,家里的“灶头”冷却了。那时,农村刚建立人民公社,青壮妇女随着男人参加田头劳动,成了集体化生产的“半爿天”,家里也不开“火仓”了,一家老小都去大队食堂吃“大锅饭”,说是“鼓足干劲生产,放开肚皮吃饭”。此时,我刚上初中,也在食堂里吃了几天“白饭”。可好景不长,很快就限定了口粮、菜金,需凭票到食堂去买。接下来,遇上了三年自然灾害,口粮标准下降,大人小孩都吃不饱饭,就挖些草根、野菜来,在自家空置的“灶头”烧着吃,作些补充。再后来,村里食堂解散了……生产队收工后,男人去自留地里干活,女人们则急急奔回家里,顾不上歇口气,就一边生火添柴,一边热菜烧饭,灶前灶后来回穿梭,愈发忙碌了。
小时候,我轮不到上灶,因此不会“擙米”(方言,即米下锅时加上适量的水)、炒菜。结婚后,自立新灶,厨事全由妻子调理,我忙我的事,基本上不掌勺。她回娘家时,只好自己上灶烧炒,体验一番“烟火女人”的不易,吃一些难上台盘的饭菜。
人间烟火,总能够穿透心灵的彼岸。
“灶跟”里的人生,被时光熏染出幸福的味道,心田得到了慰藉。真的,有了“灶头”,就有了归处,就有了说笑,就有了生息,就有了天伦之乐。在这个热气腾腾的小天地中,血缘为经,亲情为纬,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吃的是一样的饭,一样的菜,养成了难以改变的相似食性,也贮下了挥之不去的相近记忆。
改革开放后,村里的人开始使用煤气灶,烧的是镇海炼油厂生产的瓶装燃气。从此,蓝蓝的火苗替代了红红的柴火,既灵巧又洁净,排烟机、微波炉、冰箱等一些现代厨物也陆续配套,那延续了千百年的“灶头”顺势而退,悄悄消失。撰写本文时,我去了一趟龙山老家,东问西寻,走了大半个村子,才找到一台旧时的“两眼灶”。
民以食为天。柴米油盐是生活,平平淡淡是人生。人在世上,就是一日三餐,一半烟火,一半清欢。那柴灶,曾经伴我度过了半生时光,弥漫在心里头的滋味是不会轻易消遁的。我想,人生旅程中的每段路,都独具一格,苦也罢,乐也好,终归无法重来一遍;笑也好,哭也罢,全成了岁月的书签……
再见了,家乡的“两眼灶”!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