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3。2009

 

　

取一只细藤萝编织的小盒，让我来到人生的草坪上，采摺几片零碎花瓣，放入盒中，来到餐厅，在圆桌上轻轻置下，待食客们围拢来时，让他们在饱偿肚腹的时候，还可思谅一番。

 

之一：人生乐事

 

　

古人有曰，人生四大乐事。1，它乡遇故知。2，久旱逢甘雨。3，洞房花烛夜。4，金榜题名时。第二条比较抽象，其余三条很具体。这四大乐事，几乎我都经历过，真实临到时，却没怎么特别地激动。"它乡遇故知"在我身上实为牵强附会，或许真正的故知会在未来时日出现。"久旱逢甘雨"大约是指遭遇上帝成为基督徒一事了。

 

之二：逃离

 

　

逃一般地离开家门，轻轻地舒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把妈妈的唠叨，儿子的缠绕，老鼠，樟榔，垃圾，满屋子的混乱，一股脑儿地抛在了身后。我已完满地达成了此行的任务，可以义无返顾地昂首阔步离开这里，去迎接我的下一个烦恼，在另一个国度另一处城市。

(写于回德的飞机上)

 

之三：渴慕那远方

 

　

柔柔的乐声响起，就渴望自己的身影进入那一角。台上有一位红衣少女在曼歌，幽暗的弯角沙发，蜡烛映照着对对拥偎在一起的情侣。一个半苍老的女人坐在一角，并不去注视某景某物。半瞌的眼睛分明是在向往那远处。远处有什么？好像永远有一位渴慕的人在等待。现实中并无这样的人存在，分明是胡乱的编造。人需要随时的梦想，没了它，生活不是更残酷吗？

 

　

之四：家乡的声音

 

　

在安静的德国呆久了，回到家乡，对声音特别地敏感。电子钟的音乐声，厨房的炒菜声，浴室的放水声，电视机的遭杂声，门外麻辣汤的叫卖声，老板娘沙哑的声音，顾客聊天的声音，乡下妹子与大阿哥的嚷嚷声，菜场的吵架声，一阵阵热烘烘的鼓风机声，汽车压过路面的隆隆声，喇叭声，行人的嗡嗡声，自行车的叮呤声，它们是一首杂曲，不是交响乐，但是真实的生活。

 

　

之五：甜蜜的感觉

 

儿子在房中，无论走到哪，总能听到他弄出的各种响声，于是，心里便有了甜蜜的感觉。

 

　

之六：鸟声

 

春天的早上，很准时地，5点不到，窗外的鸟儿就开始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每天如此，把我吵醒。我诧疑它们在干什么，突然有一天我明白了，它们是在晨祷。

 

　

　

之七：河中的小水泡

 

柳树下，树荫中，我坐在板凳上，河水向我缓缓流来。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的小水泡，似无数战士的头颅，它们来到我的面前，吵吵闹闹地向我囔道：快来，快来!同我们一起走吧!我问小水泡：

"你们在干什么？要到哪里去？"

"我们要到远方去!"

"远方有什么？"

"远方有大海!"

有大海又怎么了。我不理会小水泡们，继续坐在柳荫下，享受轻风。

 

　

之八：40和50

 

　

40岁时心突然开了，这辈子就这样了，命运已定，不用再争了。该有的已有了，没有的，再努力再想也没用，40岁时它送了我一副清醒剂。50岁时，命运踢了我丈夫一脚，死神前来敲我们的门。每晚上床，不知明天还能醒来吗？每早醒来，感谢上帝让我们还活着。50岁时被死神排上了号，等着吧，早晚要叫到你。

 

　

之九：日子的感觉

 

度假回家，感觉从顶峰直落下来：电话不响，网络不通，律师来信要钱，财政局的Bescheiden, 熟人托办事的催逼信，对人的失望和痛恨，对前途的黑暗和绝望。只觉得天空中每一个角落都向我伸出手来，一只只手都在向我高叫：给钱!给钱! 这就是我那段日子的感觉。

 

之十：淡黄色的灯光

 

影碟机在放映张艺谋<<我的父亲母亲>>，一抹淡黄色的灯光照在上面，想起童年时，家中也是这样的灯光。淡黄色的灯光抹在家具上，照在门上，墙上，我，一个小女孩，在家中跳跳蹦蹦，灯光还是一样，心境却大大地不同。那时的我，家中最小，上有哥哥姐姐，还有爸爸妈妈，日子虽然贫穷，但我快乐安全。如今守着丈夫，什么都不缺，然而生老病死已临近了。黄色的灯光渐渐地荡开去，如水雾般弥漫在整个房间。

 

之十一：时间流淌

 

黑夜中，我依偎在爱人的身旁，

睡去，

又睡不了。

醒着，

也不安宁。

黑暗中，他伸出一只手，

摸索着，

找到了我的手，

轻轻地摸一下，

我感到爱人的柔滑心肠。

将脸峡紧靠近他的胸膛，

倾听他的心跳，

感觉他的体温。

就这样，就这样，

让我俩永远这样地睡去。

不要再醒来，

不再为世事操心，

不必担心站不起来。

让时光就这样

在我们身旁

慢慢淌过。

让流言碎语

对我们无能为力。

就这样好了，

永远，永远。。。。。。。

 

　

亲爱的饮哥食姐们，一顿饭的功夫就这么过去了，愿你们走出餐厅时，都能见到好运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