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对中年男女，住在德国某地的一个小镇上，男的是当地人，女的是德藉华人。男的上班，女的料理家务，他们安安静静地在小镇上过了半辈子。女的对丈夫百般地依顺，丈夫要看什么电影，她会陪着；丈夫要去哪里，她不吭声，默

默地跟着他走。邻居们很少听到他们有龃龉的时候。

某年某天的一个时刻，生活对这对夫妇突然露出了狰狞的脸。在这块平静的表层上，它抽出一把利剑狠狠地斩了下去，剑痕的左边就如从前的日子光滑白净，剑痕的右边却凹凸黝黑。从这天起，原先聪明能干的丈夫，变得毫无能力，事无巨细都要太太打理：去医生那里，不敢走在前面，要太太引路；陌生人面前不会讲话，要太太代为回答。太太问他：今天你愿意干啥？他答：由你作主。太太又问：你想吃什么？他答：你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有一天，看病的时间到了，天突然下起了大雨，雷声阵阵，丈夫怕雷不肯去诊所。太太说，晚一点去没关系。丈夫说，要么不去，要去就得准时去。这是德国人的脾气，顶真。不去可不行，太太只好叫出租车，这段路平时走只要5分钟。到了诊所等了约15分钟，才轮到他们看病，雷已经停了。

又有一天，这对善男信女要去教堂作礼拜，天下起了大雨，雷声阵阵，太太说，今天不去教堂了，电视里也有礼拜，我们看电视就可以了。丈夫说，不行，做礼拜就得在教堂。于是俩人各自打了一把伞出门，教堂在诊所的对面，这次太太没叫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