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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秋江宋体京剧历史课 |
分类: 京腔京韵情自雅 |
对于京剧的喜爱真好像是与生俱来的,类似慢悠悠的、古老的东西一直贯穿在我的欣赏思维的审美取向中,比如与京剧同类的鼓曲、相声、还有文玩字画等。虽然这辈子也不可能有朱家溍、王世襄先生对这类东西的研究有那样的精深,但在门径之外也能被园林中的如许春色感动得心驰神往。以下小文就是关于京剧的记忆,愿与诸君共享。
美丽的殿堂
好像上辈子是干这行儿的,据母亲讲打小儿一听见话匣子里的胡琴声响,我就双眼发亮,在自己的小床上“扬尘舞蹈”一番,及至琴声和咿咿呀呀之声渐衰,便一头扎入柔软的枕头寻梦去了。过了些时日,能晃悠着站起来,蹒跚地走几步,并能张嘴发出几声谁也不懂的音符时,就迫不及待地立于床头,晃着肩膀上胎毛还没褪尽的小脑袋瓜儿,嘴里不停地发出“呵呵”之声。于是大人们愕然了,他们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自我陶醉似的未成曲调先有情。看着他们的表情,我更得意了“这叫京剧,懂吗你们。”我想。约莫到了五`六岁的时候,活动范围更大了,手里拿着话匣子满屋子溜达,喇叭里的咿呀声钻入屋中每个人的耳朵里,大人们烦了,“去去去!自己个儿躲墙角听去,别满屋子乱窜。”我不满地瞥了他们一眼心想:“这还不是为了你们,让你们享受一下艺术,瞧你们精神生活都贫乏成什么啦,你们还嫌烦。”虽说这么想,可是不敢说出来,没办法只能噘着能挂三个油瓶的进食器官,猫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把音量关小,耳朵贴在扬声器上,嘴里跟着哼几句。听到自认为精彩处便又眉飞色舞起来,浑然忘了刚才挨的呲儿。
八十年代初,家中买了彩电,看到电视里的京剧这才明白为什么同是男声,有的嗓音浑厚如黄钟大吕,而有的嗓音清亮如浮云遮月;同是女声,有的声音尖利鹤唳九天,而有的声音宽亮响遏行云。这些都是在听话匣子时令我大惑不解的。上小学以后,最感兴趣的就是历史课,因为与京剧有关。自然成绩也最好。历史课上我是举手最多的学生。一次,老师讲赤壁大战之胜功在周瑜。我就举手提问:“老师,京剧里说周瑜的主意全是诸葛亮出的。”“那是戏曲,是编的。我们现在讲的上是历史。”老师表情严峻,显然是因为我的这一观点十分错误,为了避免谬种流传而作此表情。“为什么戏曲不是真的?”“因为史书上不是这样写的。”“您凭什么认定史书上就是真的,难道写史书的人就不会瞎编吗?”我穷追猛打,不给老师喘息之机。类似这种情况发生不止一次,经常是把老师问得张口结舌,汗水涔涔而下,以至于历史课上老师总是尽量地不和我的目光相接触以免回答不出我的一连串纠缠不清的问题而当场出丑。鉴于我在历史课上的勇猛表现,同学们送给我一个美称――“猛士”。
的确,现而今有几个年轻人如我这般地喜欢京剧呢?许多年轻人连看都没看过就说它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这只能说明他们的艺术细胞还没有发达到欣赏高雅的地步。我可不会对某种艺术门类一无所知就说它这不好那不好,要是这样岂不是违反了毛主席他老人家一贯主张的“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的“最高指示”了么。我更不会浅薄如追星的小女孩,她们一见到某歌星就喷射着口腔分泌物大喊“I love you”并且想与之kiss一把,kiss之后就幸福地晕厥过去。我只知道京剧是美的。不记得是谁曾经说过:“我一直苦苦寻觅美丽的殿堂但一无所获,无意间回头一看,原来美丽的殿堂就在我开始追寻之处。”我想:“也许京剧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丽的殿堂。”(此文写于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