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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庄子“言不尽意”

(2012-05-26 08:4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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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

言意之辨

语言文字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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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意之辨是先秦哲学家辩论的核心问题之一。春秋时孔子就曾认识到语言具有表达思想的社会功能,并且孔子提出了正确运用语言的原则。《论语·卫灵公》:“辞,达而已矣。”孔子认为语言可以充分表达人的思想和感情。但在《周易·系辞上》记载:“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进而他又提出语言能表情达意,但是不能尽情尽意。可见孔子认识到了语言的局限性。《周易·系辞上》又有记载:“子曰:‘圣人立像以尽意’。”虽然孔子认为言不能直接尽意,但是可以通过“立像”来尽意。因而孔子虽然承认“言不尽意”,但也觉得“意”是可以“尽”的。

道家言意之辨始于老子。老子也是第一个认识言意关系的人。《老子》开篇便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意思是说永恒不变的道,是无法用语言描述清楚的。这也就涉及到语言表达能力的界限的问题了。“道可道”,语言可以给万物命名,但“非常道”,作为“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固以存”,“有情有信,无为无形”的“常道”却不可名状。这实际上已经包含了“言不尽意”的意思。进而《老子》(五十六章):“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意思是知道的说不出,说出的不知道,更加明确地表现出“言不尽意”的思想。然而老子对自己的语言观未有辩证的系统的论证,因而遭后人质疑,白居易《读老子》:“言者不知知者默,此语我闻于老君。若道老君是知者,缘何自著五千文?”若按老子所说,那么他自己就该缄默不语,不著一文,但他却留下《老子》五千文,这就使得他自相矛盾,无法自圆其说了。

庄子继承并发展了老子的语言观,并对其进行了有效论证,形成系统的思想。对于言意关系问题,《庄子》作了大量论述:

“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斲轮,徐则甘而不可,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斲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庄子·天道》)

轮扁斲轮之术是谓“不徐不疾”,然而何事谓之“徐”,何事谓之“疾”,轮扁是自己“有数存焉其间”,但“口不能言”,更不能传之于后人,后人也无从把捉。庄子用这个故事说明精妙深微的道理不能语言描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论,意之所不能致,不期精粗焉。”,“道不可言,言而非也”。(《庄子·秋水》)

“世之所贵道者书也,书不过语,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意之所随者,不可言传也,而世因贵言传书。世虽贵之,我犹不足贵也,为其贵非其贵也。”(《庄子·天道》)

庄子不仅认识到语言的局限性,他还大大贬低语言文字的功能,认为凡是能用语言描绘的东西都是粗俗的,语言无法描绘细致精妙的,精华的感觉。他在《秋水》篇中进而提出“至言,无言;至为无为”的观点,推崇“无言”之美。庄子这一语言观是建立在其哲学主张基础上的,庄子推崇 “天籁自然”,认为得“道”必须遵循“无为无不为”的自然法则,绝非人为法则。从而用认为创作的语言是无法捕捉到“道”的。由此,我们看出,一方面庄子认识到语言文字的局限性,极大地怀疑语言文字的符号表意功能,认为“言不尽意”,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言”,事实上他已洋洋洒洒著书立说万言不尽,从而使得他陷入与老子同样的矛盾中。正如叶维廉先生所说:“但理想的道家诗人,应该是无言的,既肯定了无语界,自然就勾销了表达的可能,这一点老庄是完全明白的。道不可道,他们必须用‘道’字言之。”[①]庄子确实意识到自己言说的矛盾,他曾自嘲道:“今我则有谓矣,而未知吾所谓之果有谓乎?其果无谓乎?”[②]

庄子虽然认识到语言文字的局限性,但是他更清楚“言”乃“意”之所托。语言是思维的工具,必须通过语言来把捉大道。于是他在肯定“言不尽意”的前提下,提出了解决言意矛盾的方法——“得意忘言”。

“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夫忘言之人而与之言哉!”(《庄子·外物》)

庄子用类比法说明言、意之关系。语言是荃蹄,道意是鱼兔。不借助荃蹄无法得到鱼兔,但是荃蹄绝不等于鱼兔。一旦得到鱼兔,就应“良弓藏,走狗烹”,过河拆桥,抛开荃蹄,而集中注意于鱼兔。“得意忘言”是庄子解决“言不尽意”却要“言”矛盾的方法,但是很有可能是庄子也是借此提醒读者“勿以吾意尽矣,所谈不过道之粗耳!”[③]其随言之意与道,更待读者揣摩,领悟。

佛家的语言观与庄子的“得意忘言”有某种契合,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庄子的语言观。佛家道:“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当应看月,若复观指以为月体,次人岂可唯亡月轮,亦亡其指。”[④]语言文字如同人的手指,内容如同月体。当人用手指示月亮时,应当顺着手指所向看月亮,如果一个人只看着手指,把手指当成月亮,那么这个人不仅看不懂月亮,也看不懂手指了。

庄子的“言不尽意”并非与“得意忘言”完全否定了语言文字的表意功能。正如袁行霈先生说:“言不尽意并不否认言辞达意的功能,它认为语言可以达意,但不能尽意,指出了言意之间的联系和差别,以及言辞在表达意念时的局限。”[⑤]而“忘言”也并非是排斥和放弃语言,而是意在强调我们读书时不能仅仅局限于对文字表面意思的理解,要突破语言文字的束缚,体悟蕴含在语言里的深层内涵与言外之意,也就是西方文论所说的文学作品的“蕴藉”,及后来刘勰在《文心雕龙》里说的“隐”。 “得意忘言”与“言不尽意”的关系是 “得意忘言”是对“言不尽意”的发展,建立在“言不尽意”的基础之上的。

庄子“言不尽意”与“得意忘言”的语言观是建立在其哲学观基础上的。庄子在哲学上继承了老子崇尚天道,自然无为的观点。他追求自然天成,不受人为束缚的天籁的状态,反对可以雕琢和虚伪的华饰。《庄子·骈拇》:“朴素而天下莫之能与争美。”“朴素”即未经任何人为雕饰的自然之美。由此可见庄子认为最高最美的艺术,是完全不依赖于人为的天然艺术,而人造的艺术则会对自然审美造成破坏。庄子“自然为宗”的哲学观在“言不尽意”与“得意忘言”语言观的体现是,庄子认为真正的“意”是无法表达清楚的,凡能用语言表达清楚的就不是真正的“意”,所以真正的从意之“道”用语言这种人为的工具无法得到;凡能用人为之语言工具表达清楚的“道”,绝非真正的“道”。这是因为真正的“道”获得必须遵循“道”的“无为而无不为”的自然法则,而绝非人为法则。[⑥]那么庄子推崇的这种“得意忘言”的至圣境界是否有人达到过呢?它又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呢?

庄子在《庄子》篇中讲的“轮扁斲轮”,还有“庖丁解牛”,“梓庆削木为鐪”等一系列能工巧匠得心应手的技艺都达到“神”的境界,然而他们的这些技艺都是经过艰苦努力,积累经验,然后对“道”悟解而形成的。然则他们悟解了“道”,可以运筹帷幄,可以得心应手,却不可告之于人。此可谓“得意忘言”。

魏晋时陶渊明的在《饮酒》(其五)中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诗歌前四句写超然世外,与世无争的心理状态,也就是庄子所说“徐静心斋”的精神状态。“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是在作者达到了“徐静心斋”状态后,体悟到的物我皆忘,天人合一的审美至境,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可以看作是“得意忘言”的体验。禅宗继承了庄子“言不尽意”与“得意忘言”的思想。道明法师悟道后“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妙感受也是“得意忘言”的体验。

庄子尚且感叹:“吾安得夫忘言之人而与之言哉!”(《庄子·外物》)可见“得意忘言”的境界绝非常人就能到达。庖丁说:“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解牛之初未得其道,“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解牛十几载方悟其道,“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解牛之时庖丁仅凭精神与牛接触,而不用眼睛去看,视觉停止了而精神在活动,完全靠内心所悟之道挥刀。而尚未得道之人还是需靠外物解牛。其对文学创作的影响,正如元好问所说的:“诗家圣处不离文字,不在文字。”的“不离文字”层面,即作家还是只能凭借语言来进行艺术创造的层面。“不在文字”才是“得意忘言”的境界,就是所说的语言文字外的丰富的韵味,意义。

魏晋之际的“言意之辨”,把言意关系当做一个正式课题提出来并展开论辩。以王弼为代表的魏晋玄学大师在“言意之辨”中兼收老庄与孔子两家思想之长。进一步阐释并发展庄子言意观。

《周易略例·明象》:“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以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以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著。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

首先,王弼最大的贡献在于将庄子言意论道—意—言的结构层次发展为言—象—意结构层次。肯定语言的功能,但是认为言者,在于明象,象者存意。言对于象,象对于意,都仅是“明象”、“得意”的工具,“意”为本,“言”、“象”为末。得意必立象,立象须立言,但用不能拘泥于“言”、“象”,对“言”与“象”有所超脱。由此可看出庄子思想影响的烙印。

上述关于言意关系的辨析生成于不同的时代语境、不同的视角,其思想主张决定了他们对言意关系有不同的阐释。老庄侧重于言意关系在哲学上的思辨,孔子更强调在社会学,伦理道德层面的功用,而王弼的言意关系论主要属于哲学领域中的玄学宇宙观的争论。[⑦]可以说“言不尽意”与“得意忘言”虽然很可能早已影响到文学家的创作,但实际上并未成为文艺理论讨论的话题。

言意论由哲学领域进入文艺审美的天地始于陆机。陆机在《文赋》中以“言不尽意”作为探讨文学创作规律的思想方法。《文赋》:“故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从艺术构思出发,结合文学创作过程,比较深刻揭示言意论在创作中的表现。但是,“言意之辨”的诗学转化是刘勰在其《文心雕龙》中完成的。[⑧]他在《文心雕龙·隐秀》篇中说:“隐也者,文外之重旨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隐从复意为工,秀从卓绝为巧。”在刘勰看来,优秀的诗文是双层结构,一层是字面的意思,一层是言外的意思。于是是否具有言外之意,言外之意的深浅,就成了文学文本的品质的一个重要指标,受到诗学家的格外重视。[⑨]

可以说是庄子“言不尽意”与“得意忘言”思想启发了后人进一步探讨言意之间的矛盾,并从中寻求文学创作的规律。[⑩]如上述陆机《文赋》的“文不逮意”说,刘勰《文心雕龙》对“思,言,意”三者关系的论辩,及“隐秀”说。司空图的“味外之旨”、“韵外之致”,“不著一字尽得风流”;欧阳修《六一词话》“含不尽之意见言外”,以及影响颇深的“滋味说”,“意境论”等思想都深受此影响。

 

 

 

 

参考文献



[①] 叶维廉《道家美学与西方文化》[M]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2年版  第20页转引自易小斌著《道家与文艺审美思想生成研究》[M]  —长沙:岳麓书社  2009年版 第226页

[②] (清)郭庆藩《庄子集释》[M]中华书局1961年版 第一册 第79页 转引自张松辉著《庄子疑义考辩》静一学术丛书  中华书局 2007.4 第264页

[③] 刘良生著《鹏翔无疆——<庄子>文学研究》[M]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4.5 第369页

[④] 《首楞严经》[M]北京出版社《佛学精华》1996年版中册 第1201页 转引自张松辉著《庄子疑义考辩》静一学术丛书  中华书局 2007.4

[⑤] 袁行霈 《中国诗歌艺术研究》 [J] 北京大学出版社1978年版 第77页 转引自 陆跃升《古代言意观与文学诠释》《文艺评论》《古代文学现论发微》2011.12

[⑥] 王才春著《<周易>与中国古代美学》[M]民族出版社2006.3

[⑦] 参见易小斌著《道家与文艺审美思想生成研究》[M]—长沙:岳麓书社  2009年版 第230页

[⑧] 贾奋然《<文心雕龙>“言意之辨”论》[J] 《中国文学研究》2000年第1期

[⑨] 王先霈著《中国古代诗学十五讲》[M]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7.8 第151页

[⑩] 王汝梅、张羽主编《中国文学批评史》[M]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6 第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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