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羽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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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羽诗十首呈《诗中国》诗人方阵 |
每周我要走上讲台
每周我要走上讲台,诠释秦砖汉瓦中的
意境。一群灰色的鸽子,将翅羽
栖歇在瘦弱的浅滩
假山后的爱晚亭,是夕阳中的诗人
吐着烟圈的游鱼,把爱意的春风
吹皱一汪静谧的湖面
几树悠闲的柳树,向衣著蒙古包的草地
文艺复兴。平平仄仄的石板路,有一段
延伸英格兰,有一段解读爱情
钟楼如雁,又仿佛少女头上的
玉簪螺髻。落日走进鸟巢,斜阳
湖塘,荷杆叼着青涩的烟斗。粽子
熟了,栀子花羞涩,脖子上
吊着一只殉情的蜻蜒
丝
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鹿儿
生下来就睁着两片
美丽的杏眼
母亲疼你
地角的木桩系一根绳子
以免父亲踩死
以免飞出掌心
在六月,这青枝绿叶的女孩
便蛇一样蠕动
疯狂攀附
扑向恋人
醒事太早
缠的太深
爱情的果子成了破絮
你终日离不开锅碗
做了灶台上的一块抹布
豆
父亲在春天播下种子
母亲的菜地就长出蔬菜
豆角不叫蔬菜
豆角叫豆角
豆角是女孩
在初夏,众姐妹都幽会去了
豆角坚守自已的战壕
从不主动出击
豆角的架子很大
母亲最知女儿的心事
搬个梯子让豆角上楼
豆角提着裙裾拾级而上
羞羞答答低着头
南风是位多情汉
溜进闺房与她厮守
豆角文静地闭上媚眼
怀里窜出两条小狗
一票否决执行了多年
老村长说一胎两个不算违法
阉鸡
鸡在夏天就被它的父母遗弃
是女主人用一个破袄子把它抱回
唐小鸭和白天鹅到舞蹈班上学去了
嚼不动一颗包谷的鸡却在地里捉虫锄草
门前的羊肠小路苦日子般悠长
这家的老房子患了风湿症,里面漏雨
三里远也望得见穷气
石头虽重却压不住上窜的小草
当桃花与杏花翻过寺院早晨的钟声
鸡就跳上桑树巅对着太阳吊嗓子
它梦想站在维也那歌厅
鸡潇洒伟岸,嗓音宏亮圆润
是天生的帕瓦罗蒂
鸡没被金光大道毕老爷挖掘出来,却让
一个拿着假执照的江湖骗子给阉了
女主人用五元钱就收买了那位陌生人
鸡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成了太监
人们叫它阉鸡
想要打鸣么,那就阉割你
这样就可以保全你的名声
这样就可以让你不犯男女作风问题
鸡哭得很伤心,躺在床上想到死
女主人在它的伤口处抹了一把盐
鸡摇身变成了泰国人妖,做了全职保姆
每天带着一群小鸡,举着尾巴走来走去
尾巴再高高不过蓝天
长江再长长不过思念
一个被阉割的男人不算男人
关于爱恋早已成为远古的话题
就连它的孩子也不知是喊母亲还是父亲
是先有太监还是先有阉鸡呢
是先有华佗还是先有键子呢
据悉踢键子的人已申报非文化遗产
但尚书说,玩人丧德,玩物丧志
看来发明阉割术的郎中该剐
谁说华佗死的冤枉
纱帽山
去过纱帽的人都说纱帽山完了
湾子里最讳忌掏粪时掉了钉钯
老人们都讲男怕穿靴女怕戴帽
长江象一条黄蛇缠肿它的脚跟
纱帽山这一辈子勤扒苦做
人家求神拜佛的时候
纱帽山穿着蓑衣钻进雨里
他的心绑在长江边的那条破船上
湾子里的人没有港口
开口闭口都叫他渡鄙子
渡鄙子是长江两岸的跳板
渡鄙子是普渡众生的活菩萨
记得那天后半夜月亮长毛的时候
竹棚里传来咚咚咚的脸盆声
赶夜路的人象被鬼下了罩子
摇窝里的婴儿象被偷三婆揞哑了
堤坝上的毛驴扯着喉咙大叫我日我日
男人们再也耐不住性子躺在被窝里
女人们生来就有看热闹的命
就连那些拨弄是非的土黄狗
摇着尾巴也一窝蜂往前涌
前湾子后湾子都在喊
纱帽山
纱帽山
纱帽山不晓得自已算不算一个爷
地府志上说纱帽山是百人山的后裔
尽管纱帽山被烈烈轰轰地唤醒
但群众组织部都在背后私下议论
纱帽山这顶乌纱帽
迟早要被纪委书记塞进灶里
看来军山大桥的峻工恰到好处
清道夫
现在我可告诉你
那个脸上有颗痣的女人
丢失了偏旁
贴在工棚
风一吹骨头咔咔响
这些天空中诵经的神父
夹杂着各种方言与手式
屏蔽了月亮
女人身上有的是柔软野性和旧病
据说这大多源于图腾和遗传
长发般的扫帚拽住水泥路面
两颗乳房在路灯下
词不达意
右边呻吟
清道夫的本义应该是男人
如果坏人引诱你
多年后我终于才明白
为什么有人死后睁着眼
用钱纸盖住
新滩口的姑娘
种田的父亲烧了三年窑
母亲的窑里就烧出一个坛子
新滩口的姑娘都叫坛子
坛子是父亲杯中的酒
坛子是母亲缸中的米
新滩口的坛子是车婆婆抱大的
太阳一滚一脚泥
月亮一滚一脚水
新滩口的抱母鸡①都孵鸭子
坛子不知深浅游到江心
屋顶上的烟筒叹着粗气
鸭子进了水
抱鸡母见了鬼
江对岸卖瓦的是一位多情汉
抱着坛子拔火罐
翻老黄历的人说这就叫亲嘴
想当初挑担南瓜过江
就可以打口灶②过年
日头不落土是不准起轿的
船头的铁锚猫子般赖在岸边
催嫁的鞭炮像炒豆子
母亲还在用索子给坛子扯脸
陪嫁的马桶装着花生和棉籽
坛子的腰上系了七根红绳子
那一天迎宾客亲站在江边
手搭凉棚望眼欲穿
就连那些放牛娃也鹦鹉学舌:
“新滩口的姑娘,
冒得影子”!
一条小径
夕阳宛若黄昏中的恋人
嫣然伏笔荷塘的掌心
小径伸长脖子与蜻蜒散步
垂柳坐在莫名湖畔等你
教学楼颠覆了灰鸽的志趣
翅羽下扇动清亮的钟声
那些鸟的啁啾和卑微的虫鸣
姗姗溜进漏风的茅屋
隔着篱笆旁白之后
一切趋于平静
爱晚亭缱绻在夕阳的怀中
从宣纸般的草坪走笔
水墨山水
不断划伤古槐的喉咙
咳出一脸红晕
如神咳出西天的落霞与孤鹜
沿着袅袅炊烟的田园
举一盖青涩的荷伞
我向一头咀嚼的老牛打探
小径会给诗歌带来哪种意蕴
抱鸡母的悲剧
鸡在坐月子的时候,就开始伤心
它的第二任丈夫也被抓进笼子
丈夫究竟犯了什么王法
主人不说
反正抓到了你就是你
这就是理由
其实抱鸡母心里清楚
两个丈夫都是歌唱家
英俊瀟洒,身上的肉多
穷日子小草般长在石缝里
鸡做月子三七二十一天
孵出了一群怪种
卓别林似的脚,喝醉了酒走路
嘴巴里的洋话一句也听不懂
主人呷呷呷地唤它叫鸭子
麻雀和毛脚燕天生就是多嘴的婆
七的七说,八的八说
鸡每天低着头,装聋作哑
不说一句话,说也是白说
黄牛角,水牛角
各人养的各归各
一根稻草一条命
好孬都是自已身上掉下的肉
竹蒿子撑船你莫提
一提水淋漓
鸭子进了水
抱鸡母见了鬼
墓碑
这是一块刚刚被开垦的处女地
路边的小草还没有发情
三月的炮竹把天炸了个窟窿
乌鸦招手,我落荒而逃
借一块墓碑躲雨
我的坟墓就靠在路边
门牌号码是一串吉祥的数字
有一个男人住在楼下
他向我招手,一边大骂
城里城外出现了金融危机
阎王老子和玉皇老儿蹲坐茅坑太久
物价上涨,阴币也在贬值
羊羽是一名作家,不敢表态
只能说说今天天气,明天天气
我的隔壁住着一位艳丽的女人
伊出生于一个名门望族
没人时约我打牌、跳舞
说真话,这都是羊羽的短板
伊道,如今市场经济理论的法则是
一个连女人都不会干的男人
那你还会干什么呢?这话有些尖刻
我也只得笑笑,告诉伊
俺的夫人比法西斯还法西斯
其实,她哪里知道
这是一个临时的避雨场所
我的影子不可能在林子里生根
现在唯一能办得到的
上一柱香,烧几张钱纸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真的累了
就做伊的街房
孤 独 者
在四川大学锦城学院
中文系的的吕兰与陈媛说
男孩愿意花1000元钱买女生的吻
却不愿花5毛钱买你的灵魂
好多次,我把灵魂用红纸包好,夹进《羊羽诗选》
人们拿走诗选,扔掉灵魂
我的灵魂,象一条受到伤害的瘦狗
咬着自已的尾巴,在墙角的黑暗处打滚
我把尾巴插入窗台上的花盆
吹一口鲜气,喷一口水,想让它成佛
长成稻子和庄稼,长成萝卜和荇菜
这样男孩就有脚力追逐女生
长成玫瑰和月色
这样女孩就更加娴淑与痴情
长成河流与堤岸
这样就可以驱赶它们品味人生
而终于有一天,我才明白过来
灵魂还是用红纸裹着,滴着郁伤的血
我只得用一个木盒子装好
埋在一教与二教之间的银杏树下
写了一封枯藻乏味的短信:——
“献给羊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