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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散文杂文 |
十六年前,那是一九九六年,夏天的一天夜里,大清河以南村庄的人们在半夜十二点钟连夜转移,乡间大堤上车水马龙。最多的是三马农用车,车上装满了麦子、豆子,和一家子一家子的人。无数盏昏黄的车灯照得大堤亮如白昼,踏踏踏的农用车发动机响声喧天。人们见了面不打招呼,一心赶路。
第二天,大清河南边的村子里全都波光粼粼:河岸不见了,水漫过桥梁;河床上原有的一棵棵杨树只露出脑袋;庄稼不见了,长势正好的玉米、大豆、棉花以及各种蔬菜,全不见了。它们在水底哭泣,它们头上是一片汪洋。
我家七口人,我们姊妹弟兄五个被分散在河堤以北的三个亲戚家里,父母在家看守房屋。家里的情况我不知道,那时不是人人都有手机。听说村子里进水了,但没进屋门,只在街道上。那就好。
泄洪的第三天我沿着河堤回过一次家,走到村口看见原来细小的大清河无比胖大了,它漫过进村的道路,村口的桥浸泡在它浑黄的怀抱中。村子在河对岸显得孤独又可怜。沿着河堤有许许多多帐篷,里面住的都是乡亲。帐篷旁边是炉灶、锅碗……好在是夏天,不用很多被褥。但河岸草丛里的大蚊子应该也很恼人。
我站在村口踌躇着,想回家看看,不知怎么可以过去。洪水来得突然,我们一村子都没有一条船。有的乡亲认出我,告诉我家里没有事,现在过不去进不了村,泄洪前出来住在河堤上的回不了家,没出村子的暂时也出不了村。但每天都有人游回村子取东西,里面的人没有危险。我听着这些话,在河堤站了一会儿,又回到亲戚家。后来妈妈知道我回去了没能进村,她哭了。
我们在外“漂泊”了大约半个月吧,父母来看过我们,不见父母的时候觉不出有多想家,及一见面,呜呜的哭,那种感觉真的与平时不同。说不清是什么委屈,似乎也不是委屈,就是想哭。
水灾过后,我们回家,家里的院墙被水泡塌了,我们家在村边,没了墙的院子和野地连成一片。地里还有好多水,地里的庄稼仍然泡在里面。村子里多数人家原来做着注塑配件和铁配件等家庭副业,属于作坊类小生意,由于洪水,不能及时给人家供应产品,很多原有客户已经失去了,只能“重整河山”。我家也是。
等大家都回了村子,村委会广播开始通知,各家各户根据人口数量去大队部领救灾物资,是一些各地捐赠的衣物被褥、面粉、方便面等。那种方便面我只在那个时期吃过一次,商店里从未见有卖过,想是专门供给灾区的吧。
十六年了,这个夏季又逢雨水不断,使人看了心惊。听说目前大水全杖赖白洋淀的大闸拦着。等到白洋淀水势满涨得不能坚持时,便会又重复十六年前那一幕。所以----白洋淀,你一定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