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18日星期日

悉尼的秋天如上海的夏天是孩儿脸，一会冷一会热，弟弟率先流鼻涕，咳嗽，感冒。奶奶尽可能地与他保持距离，在他即将痊愈的时候，奶奶发现自己头晕，嗓子疼，又中招了。

说来这几年经历太多的事情，抵抗力真的不如以前，往常几年不感冒的我，现在一年要感冒几次。老了？弱了，不晓得。

这几日因为感冒，人很疲软，总想睡觉，也总能睡着，也是奇了怪了。昨天小哥俩打网球、看牙齿、游泳，奶奶都婉言谢绝不参加集体活动。

昨日半夜，突然梦见了爸爸。大概是春节前夕，我与他讨论今年春节怎么过？我讲来我家吧，可以陪您去书店，听听音乐，后花园晒晒太阳。爸爸说你哥哥也邀请我去呢。来吧，来吧，还是来我家吧，一边说我一边搂住爸爸的脖子撒娇，正开心的时候突然就醒了，爸爸不见了。但是刚刚的对话一点没有因为梦醒而消失，我起身坐起，真想再见到爸爸，也知道爸爸是再也见不到了，内心怅然了许久。。。

在来悉尼之前，我每天在潘镜芙院士之家工作，整理爸爸的信札、剪报等。看到了七十年前爸爸写给妈妈的情书，爸爸的字迹是那样清秀，叙事清晰，分析委婉，再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青年人很纯粹的爱情与婚姻观。

爷爷奶奶给爸爸的信很多，都是关心爸爸在哪里，工作忙不忙；关心妈妈身体怎么样；并告知他们自身的很多情况，铁夫叔叔给爸爸的信居然都是家长里短，只因他的字迹潦草，我实在没有时间看，日后都转交给朝晖姐弟吧。硕民叔叔的信，大多是与苏州名人馆的联系，以及爸爸在苏州报纸上的剪报，这些日后我门预备捐献给苏州名人馆。

爸爸有个堂房聪哥，大潘家的（怎么描述那潘与此潘关系我是搞不清的了），爸爸生前经常与我说起他。爸爸说自己喜欢国文与历史，西方文化之间接触的不多，就是与聪哥结识之后有所改变，聪哥说你怎么能不看西方名著和电影呢？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啊！于是爸爸看了《飘》、《呼啸山庄》，《简爱》成了他一辈子喜欢的书籍。聪哥还与他们一起打篮球，让父亲了解体育是什么？爸爸说是聪哥为他打开了东方看西方的窗，对自己成长的影响极大。此次整理看到了几十年以后聪哥写给爸爸的信，我都是充满景仰之心阅读的，脑子里会浮现出民国时期聪哥俊朗书生的形象。

说来也是奇事，很多年前我在某个班的课堂里讲起自己是南浔人，讲南浔是怎样的人杰地灵。这个班的一位资深HR说我的同事也是南浔人，她的外婆也姓潘，据说是很有名气的潘家大小姐，不知这个潘家与你的潘家是否有联系？几个来回一问，呵呵，这位潘家大小姐就是聪哥的姐妹。爸爸非常高兴！只因潘家大小姐年事已告，就没有彼此见面。我现在不清楚的是聪哥给爸爸的信，是在我联系到了潘家大小姐的外孙女以后还是以前。这次找到了聪哥（我应该称呼聪伯伯的）的信，我扫描给了外孙女，她说她给自己的母亲看了（她的外婆也已经去世了），母亲非常高兴。最奇的是我到现在都没有问潘家大小姐的外孙女姓名，只是在微信上偶有联系。但我们对南浔都充满了感情。

给爸爸写信最多的同学名为薛元章，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整理他的信件。他应该是父亲苏州中学的同学，也是从事科技工作的，现在不知是否还在？

爸爸的老同事徐嘉诰伯伯，是爸爸在设计二分院时候，与江泽民同志一起工的，他们三个都在电气科。他信件不多电话多，爸爸每到北京出差，总要去看望徐嘉诰伯伯；在某一年设计二分院成立多少周年纪念会的时候，我陪爸爸到杭州，徐嘉诰伯伯也到杭州，由此真正熟悉了徐伯伯，他总是随爸爸叫我“丽达”。他有事联系不上爸爸的时候，总会电话我询问行踪。2023年爸爸逝世时我发短消息给徐伯伯，一直没有回音，估计徐伯伯也离开人世了。

印象中在信札里我还看到过徐亚伯的一封信。徐亚伯是爸爸苏高中时期的同学，那真是一个学霸了。记得爸爸说过徐亚伯的父亲是留学回来的博士，徐亚伯读书特别好。爸爸说徐亚伯是真的聪明，自己只是刻苦。苏高中毕业后，徐亚伯当即考取了浙江大学，爸爸第一年没有考上，在复旦、同济兜兜转转一年后，还是下决心再考浙江大学。对他给予鼓励和帮助的就是徐亚伯，为此，爸爸对他是非常感谢的。毕业后徐亚伯留在浙大物理系当教授，爸爸从电气工程师转而成为驱逐舰总设计师。这并未影响他们几十年深厚的同学友谊。

亲爱的爸爸，来悉尼以后，我想念您的时候似乎少了一些。其实不是不想，而是怕太想以后引发的伤感。。。这不，昨晚就做梦梦见了您，而且不是醒后即刻忘掉的梦，梦中的一切如此清晰。

亲爱的爸爸，潘镜芙院士之家，就是实现您的愿望，让儿孙们能在那里纪念您。您的遗物等整理完毕后，我们都会捐赠了，让更多的人能够感受到您的“誓言无声，蓝海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