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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旅馆》书评:虚空中的存在

(2011-07-01 15:24:39)
标签:

西夏旅馆

图尼克

书评

外省

第二代

李元昊

文化

分类: 评论
虚空中的存在

作者:采药

早先我读过一些宋元史之类的书籍,总觉得西夏是个令人惊艳的所在,这个由来历不明的党项人所建立的王朝,在宋、辽、金等大国之间长袖善舞,且一度逼得西域诸国臣服,将国际政治把玩得淋漓尽致。王朝的创建者嵬名元昊,在汉籍中又被称作李元昊、赵元昊、嵬名曩霄、嵬名吾祖,和他复杂多变的名字一样,这个坚持秃发穿耳,略带几分原教旨主义色彩的勇士,生性狡黠好战,先后击败了回鹘、吐蕃、宋、辽,在宋朝的史书中,他被描绘成一个朝秦暮楚,难以对付的小人,宋朝的大臣因为他而伤透了脑筋,老年的元昊据说荒淫好酒,最终被自己的儿子割去了鼻子,不无荒诞地死去。

  元昊去世之后,西夏王朝在夹缝中顽强地生存了下来,直至1227年,以征服者面目出现的蒙古人兵临城下,西夏人仍然在想方设法合纵连横,然而,这一次蒙古铁骑没有给他们更多机会,为了给刚刚死去的成吉思汗提供一支地下卫队,在西夏人投降之后,蒙古人毁灭了这个党项人王国,皇室成员和众多平民一起遭到屠杀。身死国灭之后,令外人琢磨不透的西夏文明就此掩埋于漠漠黄沙中,除了宁夏风光片中偶尔闪过的王陵遗址,以及苏联人在黑水城掘得的那些西夏文遗存外,这个国家,或者说这个民族,再也没有给人留下更多值得言说的物事。有学者认为,西夏的遗民最终迁徙到了四川北部某地,一个不太能确定的说法是,在大地震中遭受重创的北川羌民,就是当年西夏人的后代。

  可是,这个800年前就已经消亡的国度,和远在台湾的一家莫须有的小旅馆有什么关系?

  当骆以军的《西夏旅馆》摆在眼前时,我一度以为是部《新龙门客栈》之类的武侠小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一栋土木结构的危房在我眼前摇摇欲坠,但是你我都知道,第一印象往往是极不靠谱的。

  翻开书页,意外地发现,这是一家我极为熟悉的廉价旅馆。那沦浃了许多别人体味的暗红薄被、灰旧的塑料壳水银胆僧帽热水瓶,小几上不锈钢盘倒扣着几只印了红字黑松汽水的玻璃瓶……”,这样的旅馆是随处可见的,年少轻狂的你,也许在某段无聊的旅程之中就曾经入住过,一个慵懒的中年妇女爱理不理地打开房门,一股陌生的肮脏气味扑面而来,你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更多的选择。

  这个年轻人和你我一样,就这样走进了陌生城市的这间陌生旅馆,也走进了一个隐秘的世界。在这里,他遇到了最后一位西夏人——图尼克。在高密度的交叉叙事和近乎繁冗的细节描述中,如果你希望像阅读一册地摊文学那样弄明白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几乎是不可能的。无论是西夏,还是旅馆,都只是一个巨大而虚空的影子,你一旦走入,就无法摸索到它的边际。你甚至会怀疑骆以军是在故弄玄虚,故意将许多异化的身影投射进这个并不存在的世界,然而,对于小说家来说,想象中的真实和触手可及的真实原本并无明显界限,无需撕裂重组,构建一个巨大的虚空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创造。

  我无意于对这部小说作一个艰涩的解读,回到现实当中来,作为外省人二代的骆以军,曾经对父亲和自己的关系作出过这样的评价:我父亲20多岁来到台湾,在台湾生活了50多年,可是我始终觉得我父亲,尤其越到晚年,他真实的人生就是之前的那20多年,到台湾之后的这么多年就像是一场梦。而我就是我父亲在一场奇怪的梦里生出来的孩子。这个颇有些黑色荒诞剧意味的评价,隐射的是家国无存之痛,不难理解骆以军为什么会将旅馆作为一个书写的平台,旅馆既非起点,亦非终点,对于失去家园且无从寻根的人而言,自己的人生无异于起居旅馆之中,这里原本不是家园,只是暂时留居之所,然而,在明天我就离开的幻觉之中,这样的停留,有时候甚至成了一两代人必须经历的命运。就像小说中那位陡然发现自己是西夏人后裔,然后执着寻根的图尼克一样,隐秘的身世带来的是无所不在的惶恐,他既为自己胸腔中流动的先人血脉而震撼,又不得不面临孤孑一身的寂寞与沉痛。

  在旅馆中,还有一些身世同样诡秘的人物——说人物并不妥当,他们并非小说中常见的形神具备的活体,而是一团模糊意象的流动身影,无论是美兰嬷嬷、老范,还是老板娘和她花容月貌的两个女儿、抑或安金藏,还有那个永远不露面的老头子,他们只在偶尔一个片段中鲜活起来,有似黑色湿树枝上一晃而过的花朵。小说中有意描写了一场激烈的性事,在最后,图尼克却悲哀地发现,在剥去女人的重重伪装之后,只剩下无法把握的幻影,介乎存在与虚空之中的幻影,正是这些人物的真实写照,他们甚至没有灵魂,在尘世中若隐若现地漂浮着,漂浮着。

  如果把这部小说理解为一部唯美的追寻青春残念的作品,未免太过浅薄。污秽与血腥,是《西夏旅馆》铺垫得最多的意境,图尼克杀死自己臆想中的妻子,西夏王朝最后一支队伍向迎接自己的羌人展开血腥屠杀,这些小说中随处可见的铺陈无不令人触目惊心,而污秽,这个隐藏在文明背后的遗存,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将读者带入那个不愿回顾却又无法回避的过往之中:

  岸边挨挤的破烂小渔船,黑油覆盖的彩色海面上漂着一些滑稽笑脸的翻车鱼或幼鲨不全浮尸、轮胎或是绳网缠绞在一起的浮球,岸上一户户像公墓那样小小的砖造矮房……那使得空气中永远充满一种尸体内脏腐败的强烈腥臭味。

  这就是作者笔下图尼克三岁之前的记忆片段,我们不难从中窥见,这其实也是作者对童年最初印象的回忆,无怪乎有论者将这部小说定位为关于创伤与救赎、离散与追寻作品,有着同类经验的读者,自然可以从小说中品味出浓烈的个人情感与时代气息,那是一幕幕挥之不去的噩梦,已经渗透进大脑的每一个细胞,永远无法摆脱。

  受以往的阅读经验影响,我们总是乐意接受那些符合自己阅读口味的清爽的所谓作品,然而阅读与人生一样,也需要不断的新的体验,不妨这样来理解《西夏旅馆》的布局:在生活中的任意一天,你下意识地关注身边的每一个人或事物,会发现眼睛总在瞄准那些所谓的亮点:擦肩而过的漂亮人儿,香气浓郁的蛋糕店,从眼前驶过的名车,诸如此类。一旦摒除这些印象深刻的亮点,眼前就只剩下模糊的阴影:布满灰尘的某个角落,肉店血腥的气息,嘈杂刺耳的声响,都是你刻意或者无意想要忽视,想要遗忘的,骆以军的《西夏旅馆》,讲述的也许就是你想要刻意遗忘和忽视的那个角落。

  在小说的最后,图尼克用自己的方式解读了一些西夏文字,这些在我们眼中如星际符号一般的文字,就这样别致地将生命与文化的奥妙延续了下来,谁能说,这不是一个对于未来的全新隐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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