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到南京，只要三个半小时就到了。高铁上，小鸟看倦了外面的风景，扭头问我：“有什么诗吗？”我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我知晓的有关南京的诗，满充斥着伤感颓败和暗讽。于是断然说：“没有！”

当天晚上，我们去狮子桥吃饭，这天恰是正月十五，街上有一些小玩意，拉洋片的，吹糖人的。

小鸟被糖画吸引，愣愣地看着师傅用溶开的焦糖自在作画。我也大爱，撺掇她买一支。她不知选什么题材，又被撺掇着转盘来定（师傅旁边有一个小转盘，转针停到什么图案师傅就给做什么，大小一律5元），她的转针稳稳地在最大的一个龙的图案停下，师傅惊呼一声，幽怨地瞥了她一眼，低头去拿勺子开始做龙。这条龙，画了师傅5分钟时间，小鸟看得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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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别的光景再不入眼，走到哪里都怔怔盯着看这条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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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天只要问她想去哪里玩，答案固定是：“狮子桥，买大龙”。典型的小鸟风格。最后我被缠不过，居然傻乎乎带她真的又去了趟狮子桥，可惜所有的玩意儿都撤摊了，包括大龙师傅。

第二天，我们去了梅花山，其实就是明孝陵所在的山，每年2月底到3月底，满山梅花盛开，柳烟梅雨，想来美极了，于是我极力主张去，没想到，却来早啦。

好在，小孩子无所谓，捡支树枝就可以充作钓鱼竿，万一钓片树叶上来，就更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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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也有，当然不盛。这种梅花叫跳枝梅，名字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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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用出租车师傅的话来说：“南京夫子庙的庙会是最有庙会风味的庙会”。我们饱尝几天来打不到车和被迫拼车之苦，当时腾不出脑子来想。到了现场，发现此言不爽。秦淮河上的画舫，孔庙，天上地上满是花灯，旖旎得很，柔软得很，想来明清全胜期的秦淮河也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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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尴尬的是，画舫上的解说员戳穿了我的谎言，那女孩指着秦淮河上的“夜泊秦淮”字样的灯笼，讲起“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小鸟诧异，我假装没听到。

第二天小鸟边穿衣服边唠叨“夜泊秦淮近酒家”。我恨不得把她的脑子摁水龙头下，把这诗冲出去。赶紧讲解给她另外四句（其实是剪裁过的）：“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好在她很喜欢，开始反复唠叨，替换了“商女不知”。我刚舒一口气，她却开始导演活报剧：“我是木头，妈妈你是楼船，爸爸你做铁索”，于是我拖着她，她去撞翻他爸爸，等他爸爸刚“沉江底”；她又开始第二幕：“我是王睿，妈妈你是孙浩，爸爸你是石头城”。于是石头城伴随着我，打着降幡去向她投降。反复巡演，从玄武湖一直演到酒店房间，我们哭笑不得。

说到玄武湖，小鸟也不会赏风景，唯一的兴趣就是沿湖垂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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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时，小鸟愉快地拉着我的手：“妈妈，你知道南京为什么又叫石头城了吧？”我呵呵笑。从到南京开始，我俩冲突不断，就是这一会儿，我们又找到了以前出行时候的默契和心心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