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吴邪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己六七岁的时候跟着爷爷奶奶来过北平，当时和老九门的小孩子们一起玩，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好像就是叫秀秀。

 

“那个……我们是不是很小的时候在一起玩儿过？”吴邪试探地问道。

 

秀秀一听这话又兴奋了起来：“是呀！你想起来了？当时你、我还有小花，我们三个关系多好啊！”

 

没错，当时好像还有一个叫作小花的小女孩。霍秀秀的话让吴邪又回忆起了些事情。吴邪记得那个小女孩长得好像从招贴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漂亮可爱。

 

“秀秀，真是对不住。”吴邪歉意地笑了笑，“当时年纪小，不怎么记事儿，又这么多年不来往，这才一时间没想起你。”

 

霍秀秀摆摆手，道：“我霍四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罚你一顿饭也就算了！地点我订，银子你掏！”

 

“那是自然！”

 

“自然个什么呀！”那个粉红衬衫又笑了起来，“他到北平是客，哪有让贵客请吃饭的道理？”

 

秀秀柳眉一挑，冲着那粉红衬衫嗔道：“谁让他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小女子自然小气量。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倒是大方！还亏有些人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我要是有些人啊，把他撕了都不为过！”

 

粉红衬衫仍旧只是笑。

 

“还没请教这位是……”想起了霍秀秀，可是这个粉红衬衫吴邪实在是记不得是哪家的公子了。吴邪有些疑惑，他当时也就只和秀秀以及小花两个小女孩儿玩儿地好啊，不记得还结交了什么少爷。

 

粉红衬衫吴邪的话，脸上的笑容竟微微有些僵。一旁的霍秀秀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对吴邪说：“吴邪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来北平这些天，吃的住的都是人家给的，怎么能不知道这位爷是谁呢？”

 

“啊？”吴邪一脸疑惑，“我住的地方不是老痒……解家二少爷安排的吗？”

 

“这还解家二少爷呢！”霍秀秀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你也不打听打听，你那个解家二少爷早几个月就漂洋过海地到美国去了，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回来。你的电报是发到北平又不是发到美国，他怎么能这么神通给你张罗安排呢？”

 

“可是那个小黄口口声声地说他们家解爷……”

 

“这北平城正牌儿的解爷，可就在你眼前坐着呢！”霍秀秀伸手指了指那个粉红衬衫。

 

啊？吴邪立刻朝那个粉红衬衫看过去，心下立刻明白这人就是现任老九门解家的少当家。

 

“我是解雨臣。”粉红衬衫脸上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小时候也见过，只是当时你是从外地来的，又不怎么合群，所以不记得罢了。你也知道现在这世道，北平城朝不保夕。解子扬担心他母亲的安危，两个月前便带着他母亲移居去了美国。你那封电报最后送到了我的手上，我便替他安排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吴邪点点头，原来那个小黄口中的“解爷”，不是解子扬而是解雨臣。

 

“这次真是多谢解兄了！”

 

“解兄？”霍秀秀笑地更加厉害，“我没听错吧？哈哈哈……本以为我已经很没面子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惨啊！对吧？解、雨、臣？”不知为什么，霍秀秀把“解雨臣”三个字念的非常用力。

 

解雨臣没有理会霍秀秀，而是对着吴邪说：“秀秀她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的，你不要见怪。你难得来北平一次，今天晚上我做东，请你吃顿便饭。”

 

霍秀秀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唉！可惜我家今晚有事，不能去了！”随即又冲吴邪眨了眨眼，“我们解大当家主动请人吃饭，还真不多见！吴邪哥哥，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吴邪虽然表面上笑着称是道谢，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些疑惑。这霍秀秀找自己出来叙旧也就罢了，毕竟当年在北平的时候一起玩儿地比较好。可是这解雨臣，根本没什么交情，即使说是替老痒接待了自己，可是这么尽心，总是感觉不对劲。

 

“秀秀，当年一起玩儿的还有一个叫作小花的女孩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嗯？原来你还记得小花啊？”霍秀秀连忙答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她呢！其实啊，这个小花你也已经见过了……”说完，霍秀秀卖了个关子，神秘地笑着。

 

“已经见过了？”

 

“可不是嘛！不然你以为昨天唱戏的花老板是谁？”

 

吴邪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那花老板眼熟呢!原来是小时候的玩伴！小花也是老九门的人，怎么会去唱戏呢？”

 

“少见多怪！当年的二爷不也是唱戏的？这小花的戏，也是跟二爷学的，你也不记得了？”霍秀秀笑骂道，“你可别小瞧唱戏。我们花老板是北平响当当的角儿，不是随便就会上台的！听她的戏啊，可遇而不可求！可巧让你给赶上了！”

 

“今天小花没有一起来，真是可惜了！”吴邪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名动京城的当红花旦也是自己小时的玩伴，要是胖子知道了，还不得活活羡慕死！

 

“怕是你见了，也不一定认得！”霍秀秀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瞟了解雨臣一眼，“况且人家花老板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千金之躯，现在可不能随便出来见人了！”

 

吴邪和霍秀秀两人渐渐说开了，大多是这些年各自的经历。解雨臣几乎一直处于旁听状态，偶尔才搭一两句话。就这样一直到了六点，霍秀秀称有事，便要走。解雨臣也说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于是三人一起出了宅子。

 

把霍秀秀送走，车上只剩下了吴邪和解雨臣两个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吴邪尽量找话题聊，只是那个解雨臣一直不冷不热的，什么话聊不了两三句就又沉默了。吴邪最后索性也放弃了和解雨臣聊天，一直沉默到了饭店。

 

“哟！解爷来了！赶快里面请！”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人一看见解雨臣，便赶忙迎了出来，异常殷勤地招呼起来，“还是照平常来？”

 

“李老板，今儿我可是有贵客的，照平常来岂不是怠慢了？”解雨臣冷笑了一声。

 

“你看我这眼神儿！”李老板看了一眼吴邪，连忙陪不是，“这位爷看起来面生的很，不知怎么称呼？”

 

“我是吴邪。”

 

“原来是吴爷！失敬失敬！”李老板赶忙打千作揖，“解爷，刚才怠慢了这位吴爷，您给我个机会！这顿饭我请！权当给您和吴爷陪个不是！”

 

解雨臣笑道：“得了吧！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解雨臣连顿饭都请不起了！别贫了！赶快去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全部上来！要地地道道的京味儿！吴爷好不容易才来北平一次，你可别自砸招牌让人家吴爷笑话！”

 

“好嘞！”老李满脸堆笑，“一定包吴爷满意！您二位赶快里面请！我这就亲自盯着那些厨子忙活去！”

 

店里坏境很雅致，看得出一定也是价格不菲。一路走过去，包间全是满满的，可见这家店生意真的很好。看刚才那个老板的样子，大抵这解雨臣在北平也是个说话有分量的人物。不只怎么的，吴邪和这解雨臣待在一起，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即使是被请到了这么好的地方吃饭，吴邪心里还是有些不厚道地盼望这顿饭赶紧结束。

 

不一会儿的工夫，几个穿大红旗袍的漂亮姑娘就一盘盘儿地端菜进来。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直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吴邪一边惊叹这解雨臣出手的大方，一边儿又替他心疼。这么多菜，两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真是浪费。那个李老板也是老奸巨猾，可着劲儿上菜，把这解雨臣当肥羊宰。

 

“吴少爷，别客气，尽管用！您难得来北平一次，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见谅。”解雨臣举起瓷杯，道，“我先干为敬！”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吴邪心想我这吃着你的住着你的，哪敢说您招待不周啊！于是也连忙干了酒。

 

一顿饭吃的吴邪无聊到了极点。席间话不多，也大抵是谈些老九门之间的事情。此时吴邪有些怀念那个不说话的闷油瓶了。和闷油瓶在一起虽然闷了一点儿，却很自在，绝对要好过现在这种没话找话的尴尬。

 

急于结束这种尴尬的应酬，到了七点，吴邪便称实在是吃不动了。

 

“吴少爷，您太客气了！”解雨臣扫了一眼饭桌，大半的菜其实一动都没动，“是不是这些菜不合您口味？”

 

“哪有！”吴邪连忙摇头，“这些都是珍馐美味，只是我本来饭量就小，真的是已经吃饱了。”

 

解雨臣点点头，又说：“现在时间尚早，不知道吴少爷还想不想继续出去找点乐子？”

 

正喝着茶的吴邪一听这话，竟被吓地被呛到了。吴家家教一向很严，所以“找乐子”这种事情，吴邪虽然是二十四的人了，却真的一次都没有去过那种地方。现在听解雨臣这么一说，当然是惊讶不已。看解雨臣一副俊美无双风流倜傥的样子，估计是没少去那些地方……

 

“多谢解少爷的好意……”吴邪干笑着说，“但是自从来到北平之后有些水土不服，身上一直不爽利。我想……我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的好。”

 

看着狼狈不已的吴邪，解雨臣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吴少爷应该早些说的。这会儿倒是还能请到大夫，要不要去看一下？”

 

我的解大少爷，您就不能不这么无微不至地尽地主之谊？吴邪几乎都有了夺门而逃的心思……这算什么啊？要是他那个狐狸三叔在，肯定要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解家少当年对自己实在是关照地不太正常啊！

 

“不用了！多谢解少爷美意！我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既然吴少爷想回去歇着，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我这就叫人送您回去。”

 

这时吴邪心里似乎真正对解雨臣充满感激的……总算是，结束了……

 

回到四合院后，一想到这个地方是解雨臣安排的，吴邪就有点儿不自在。那个姓解的的确不太对劲。好在闷油瓶说只要再待两天就可以走了，只要安安稳稳地把这两天过完。北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奇奇怪怪的人就都不关他的事儿了。他还是回到杭州过他安安稳稳的小日子来得自在啊！

 

回到自己房里，吴邪发现桌上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今晚不回来了。”没有落款，不过吴邪认得那是闷油瓶的字迹。

 

这个闷油瓶，神神秘秘的。夜不归宿，到底是什么事儿值得这么卖力？不知怎么的，吴邪突然响起饭桌上那解雨臣说的“找点乐子”。一时一阵心惊，黑灯瞎火的，这闷油瓶能去哪里？不会是逛到八大胡同，醉死在温柔乡里吧？这么一想，吴邪有些咬牙切齿。这个闷油瓶，要是这么不检点的话，就和他绝交！不过转念一想，又实在想象不出闷油瓶和女人在一起是怎么样的景象。唉！就算他张起灵长地不错，可是那张死人脸，就足够让一干姑娘心生畏惧退避三舍了。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吴邪困地实在是睁不开眼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