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你

大概是小学三年级还是四年级时，我们是男女同学同桌的。跟我同桌的女同学好像叫肖明英，是个农村女孩。我们也和其他人一样，在桌上画一条边界线，但只是象征性的，双方都是可以越过边界的，因为我们俩的性格都是那种温和型的。有时我的钢笔没墨水了，就向她“借”，她一般都不会拒绝，把自己的钢笔身拧开，笔头对着我的笔头，在钢笔的橡胶“肚子”上挤两下，几滴墨水就滴入我的钢笔里了。

有一次学校组织我们去农村劳动，帮农民拾稻穗，拾完稻穗后就在农民家吃饭，一桌七、八个人，有男生，有女生，旷六莲（见之前那篇自传《为女生而干架》）和我是一桌的。那时候的男女同学平时都是不说话的，猛然一下坐在一起吃饭，挺新鲜，新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谁先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接着大家都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但就是想笑。一桌有大概五、六个菜，只记得有盘辣椒炒蛋，农民自己种的辣椒，土鸡蛋，大约三分之一的鸡蛋，三分之二的辣椒，太好吃了，又香又辣。现在想来，那家农民应该是“赔”大了，我们捡的那点稻穗，根本不够一桌饭菜的钱，充其量值两碗饭。

我小学时没跟旷六莲同班，怎么会在一个小组劳动呢？忘了学校是怎么安排的了。

初中时我倒是和旷六莲一个班的。而且就在前后桌。我的同桌是夏冈庆。有次我和夏冈庆打闹，碰到了旁边旷的桌子，她的钢笔从桌上滚下来，桌腿一压，碎了。她应该是对我有好感的，没叫我赔，叫夏赔。夏坚持不赔。最后还是我赔给她了，把我小学评为学习标兵时学校奖励我的那支黑色钢笔给她了。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以后她嫁给我了，那支钢笔不还是我的嘛。哈哈哈哈，在那个男女生都互相不说话的年代，初一的我，竟然能有那样超前的想法，用北京话说，真的是太逗了。

高中我考上了重点中学——井冈山中学，在茨坪。旷还在厦坪读。高考时我又碰见她了。我们高考的教室是没有钟的，自己带手表看时间。我发现她没有手表，就把我的手表借给她了，这样我自己就完全是凭感觉把握时间了。可见我当年对高考真是自信满满。

她没有考上大学。我们后来也基本上没什么联系了。

参加工作很多年后，有次我回到井冈山，在厦坪与几个发小一起吃饭，其中有个发小叶小平还特意开车去把她也接来了。几十年不见，双方都很客气，甚至有点拘谨，只是在饭桌上简单地聊了几句家常，都没有回忆一下小时候的事。那时我们都是各自为人父母了。

她现在有时在厦坪的一家饭店打打工，生有两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