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发

唐海珍

       我才二十八九岁的时候，头顶就出现了白发，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白发越来越多。先是头顶，然后从头顶逐渐扩展到两鬓和后脑勺。到40出头的时候，白发侵占了我头上的每一处“发域”。有一次在街上碰见一个熟人，她问我：“你是不是等几年要退休了？”哈，我才40多一点，就算55退休，还要十几年呢。看来，在她眼里我看起来就像老太婆了。我想一定是这一头白发让她产生了错觉。此后我改变了每年只染两次发的规定。看到白发一长出来，我就迫不及待去染。可是，到理发店去染发，每次要100块钱左右。那时候，刚刚买了房子，欠了一屁股债，正省吃俭用地过日子，哪能时不时去理发店染发呢？于是我希望有一种神奇的物质，让我这一头白发能神奇地变黑。

       一天，我从一个卖化妆品的商店门口经过，服务人员正在门口做染发剂的宣传广告。她说那种染发剂在洗头发时抹在头发上，既可以像洗发精一样用来洗发，又可以染发，一洗即黑。只要坚持洗半年，以后长出来的头发就是黑发了。我又看了看染发剂的说明书。说明书上说，前一两个月是白发减少了，然后到第三个月之后，长出来的白发差不多减少到原来的一半。我抱着“死马就当活马医”的试试看的心理，买了三盒。然后，我天天洗啊洗，洗了一个多月，就把三盒染发剂洗完了，结果我发现长出来的白发没有减少的迹象。但我仍被希望自己的头发能神奇变黑的欲望所控制。我认为是自己用的时间不长。于是我像着了魔一样，又在网上网购了同样的染发剂，又是天天洗。又洗了一个多月之后，强烈的副作用开始出现了。我的头皮上结了一层一层的痂，然后慢慢地脱落，头皮变成粉红色，我惊恐了！这一定是染发剂惹的祸。于是我不得不停用它。此时，我用这种染发剂差不多已有三个月了。我想如果这种染发剂真的有说明书上说的那么神奇，那么我长出来的白发应该减少到原来的一半了。

       可是，过了几天，我发现我头上的白发还是涛声依旧。自此之后，我再也不相信会有什么神奇的东西，能使白发的根变黑，自此长出黑发来。在我用这种染发剂的过程中，老公见我天天洗，曾提醒我说：“你这样天天洗，不伤头皮吗？它真有那么神奇吗？”当不幸降临时，我才觉得老公真是有先见之明。

       不管怎样，才40多岁的我不可能披着一头白发行走在大街上，我还得继续染发。我只得狠下心来，不怕价钱贵，每年到理发店去染好几次头发。有一次从理发店染发回来，老公见我的头皮上粘了一层染发剂，就说：“你这样下去肯定会损害身体，以后买染发剂回来，我给你染吧，我尽量不把染发剂涂抹到你的头皮上，只涂头发上，这样就不会对身体有害了。”我于是买了那种盒装的，里面装了两支牙膏型的纯植物制成的染发剂。染发前，老公拿来一个一次性杯子，再分别把两种染发剂挤出来放进杯子里。一看，挤出来的都不是黑色的，一支是棕色的，一支是白色的，用梳子把它们搅拌均匀后才变黑。然后，我披上染发剂包装盒里随带的塑料披肩，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老公就一梳子一梳子挑起染发剂，一点一点地小心地在我头发上涂抹。

       有一次，我在一个不常去的店，买到的是一种像洗发精似的流状物的染发剂。老公用梳子挑的时候，它就像水一样直往下流。他只能倾斜着装染发剂的杯子，用梳子把染发剂一点一滴地挑拨到我头发上。可是头发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凝固它，它一涂到头发上，就直往头皮上流。待染前面的头发和两鬓的头发的时候，它就漫流到我的额上和两边脸上，我的脸上便出现了三幅水墨画。老公边用湿巾纸给我擦拭边说，以后千万不要买这种染发剂。我说好。

        我的头发就好像夏天的草一样，长得疯快，常常一个月后，白发就又刺眼了。老公常常最见不得这情景，一见就说，你的头发又该染了。老公喜欢我黑发飘飘的年轻模样。现在我虽然是五十又二的年纪了，但是我的面部基本上没有什么皱纹。我常常染了头发之后，好像又年轻了10岁。

       古有张敞为妻画眉，今有老公为我染发。虽然无情的岁月过早地给了我一头白发，我却幸运地拥有了一个不厌其烦地给我染发的伴侣，我是不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