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4天,管理学的本质
(2021-01-24 23:4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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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春秋 |
因为疫情的缘故,堂堂的博士课程基本都变成了在线教育,读起来分明有种野鸡成人大学的感觉,和想象中在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孜孜探求生命奥秘的场景全然不同。
然而,听完上周樊登的新书《这才是心理学》,我逐渐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无论有没有疫情,这工商管理博士——不,应该说是整个管理学——都很可能是一个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帝国。
按说商科正是时下顶热门的学科,各类商业教育百花齐放。从古至今,有无数的人,用无数的案例,无数次地证明着一个简直不言自证的真理:学习使人进步。
真的吗?
你可能觉得我疯了,居然连这种颠扑不破的真理都要怀疑。但《这才是心理学》里,振聋发聩地写道:“证实是没有意义的。科学,一定要有可证伪性。”
什么叫证实是没有意义的?书里举了一个例子:说有一个算命的,他给张三算什么时候结婚,很准;又给李四算什么时候生病,又很准;再给王五算什么时候发财,还很准……这样的例子有几个?不是五个,不是五十个,不是五百个,而是整整五千个!有整整五千人给这位大师送了锦旗。这能不能说明他算得很准?
科学的回答是:不能。
这就好比拜菩萨。经常听说哪里哪里的特别灵验,成功的案例也确实不计其数。但要证明其科学性是不可能的:因为无法证伪。什么叫可证伪?比如爱因斯坦发明了相对论,然后指着天上说:我预测某时某地会出现一颗什么星星,如果没出现,我就直播吃翔。这就是可证伪性。而无论大师还是菩萨,都从来没有直播吃翔,也就是事情成了,就是神佛显灵;事情没成,就是缘分未到。那这个就太不科学了。
我说这些,是想表达:其实管理学,也不科学。
比如翻开各类商业书籍,几乎奉为圭臬的一条都是:使命愿景价值观很重要。是的是的,有不计其数的例子来证明很多企业因为使命愿景价值观极其正确,所以极其成功。但是哪本书敢说,因为使命愿景价值观正确,这个企业就一定成功?不成功就直播吃翔?或者反过来,因为使命愿景价值观不正确,这个企业就一定失败?不失败就直播吃翔?《基业长青》里分析了全美所有的著名企业,得出了轰动一时的结论:“只要使命愿景价值观是宏伟而利他的,企业就是基业长青。”二十年过去了,书里力赞的企业倒闭了一大半——尽管这些公司的使命愿景价值观仍然是宏伟而利他的。这翔,吃得结实。
你可能要说:“商业社会非常复杂,哪能单凭一点就决定企业成败呢?”
说的对极了。因为这一下子就引出了管理学另一个大问题:控制变量的问题。
学界研究的就是一个个单独的点,对企业的成败究竟有什么作用——但教授们也知道这事儿很复杂,所以看似很严谨地提出了所谓“控制变量”:就是在一个研究中,只观测最关键的因素,而其它可能影响结果的因素都确保是相同的。这在自然科学领域再正常不过,比如牛顿同学,他每次在那里用不同的力气推动小球滚来滚去测量距离,那要保证小球每次都是同一个吧?也要保证桌面每次一样光滑吧?还要保证室内每次一样无风吧?
你听我这样描述,想必能明白管理学的问题出在哪里了:实际的商业社会和实验室不同,怎么可能控制所有其它因素不变?就比如研究使命愿景价值观,除非在某个时点,这个世界分成了两个平行宇宙:一个宇宙里,这个企业采用了A使命,另一个宇宙里,这个企业采用了B使命——那这样的比较才有意义。因为没有平行宇宙(抱歉,这个观点也无法证伪,因此这句话也不算科学),所以管理学的各种研究都或多或少地受到——用专业术语来讲——控制变量的污染,导致结果都或多或少地不准。
对了,据说不准的程度通常在50%左右。换句话说,所有研究结论和抛硬币得出的相去不远。
碎碎念了这一大堆,难道结论是管理学一点毛用没有?
那倒不是。我只是说,管理学不是“很科学”,教授们锱铢必较地研究常常会反过来恰好证明了这事不能这样锱铢必较地研究。但管理学的用处,包括各大商学院的作用,那肯定是有的:那就是启发,嗯嗯,启发。这可是个好词。管理学很难科学地“证明”些什么,但很能艺术地“启发”些什么。
启发之旅,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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