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百年嬗变，今年我们将迎来辛亥革命100周年纪念。回顾无锡的辛亥革命史，秦毓鎏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的一个人物。1911年11月6日，在武昌首义爆发后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时为同盟会成员的秦毓鎏，“阴招敢死队四百人”，并联合商团、民团，以武力驱逐了清政府的两个知县（当时无锡划分为无锡和金匮两县），“兵不血刃”地迫使两千多年的封建专制统治退出历史舞台，成立了锡金政府，并被推举为司令。

    秦毓鎏为辛亥革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但很多人对他并不熟悉，关于秦毓鎏的史料也少之又少。笔者曾前往探访位于无锡崇安区小娄巷的秦毓鎏故居，唯见高墙环绕，机器轰鸣，据说小娄巷正在修复改造之中，只能带着些许惆怅无功而返。继而笔者通过百度搜索，再佐以《无锡市志》、《无锡文史资料》等传统文献为证，在这些沾满历史烟尘的文字里，一位百年前热血青年的模样逐渐在眼前生动鲜活起来：

    秦毓鎏，字冕甫，号效鲁，晚年别号天徒、坐忘，江苏无锡人，生于1879年，据称系北宋著名词人秦观之后。无锡秦氏家族，是一个源远流长的文化世族，族内人文秀起，名家辈出。秦毓鎏的祖父秦焕，为廪贡生，曾任句容县训导，后与族人恢复秦氏书塾，致力于培养清寒子弟。其父亲秦谦培，曾考取举人，热心地方公益，担任恒善、普济堂等诸类大型官办救济机构董事，和杨模创办了竣实、东林学堂，又将秦氏书塾改办为新式学堂“秦氏公学”。出生在这样一个思想开明、文脉悠长的书香门第，少年时期的秦毓鎏“勤敏好学”、“喜浏览新学书报”，很早就将个人命运和时代环境息息相关起来。二十岁时，秦毓鎏考取了上海的“南洋公学”，由于他倡议在校内举行孔子诞生纪念，而见恶于时任监院的美国人福开森，于是自请退学。尔后进入江南水师学堂，1901年肄业于该校，同年在同乡吴敬恒的介绍劝说下，前往日本留学，1902年入读早稻田大学政治科。

    当时中国国内积贫积弱，风雨飘摇。在国外的留学生思想非常激进活跃，他们心系国家兴亡，如饥似渴的寻求能够救国救民的新知识、新思想，并把向国人传播新知识、新思想，救广大人民于水火之中视为自己神圣职责。秦毓鎏东渡日本后不久，就与在日本的爱国留学生王家驹、张继、叶澜等组建了一个爱国革命社团“青年会”，编辑出版《中国大革命史》、《中国民族志》等新学教材，不遗余力倡导宣传爱国民族主义思想。不久，秦毓鎏又在东京发起了“留学生拒俄义勇队”，借机扩大革命队伍。义勇队遭清廷驻日公使蔡钧强行干涉解散后，秦毓鎏不屈不饶，又建立了“军国民教育会”，发表洋洋洒洒的革命宣言，并派遣中坚力量回国参与革命。

    1903年秦毓鎏回国在上海创设“国学社”，次年又发起“丽泽学社”，致力于编译革命书籍，培养革命人才。应黄兴邀请，秦毓鎏还远赴湖南等地任教务监督和历史教习，为湖南培养了一大批革命志士。1904年，秦毓鎏与黄兴、刘揆一、陈天华、杨守仁等革命同志创立了“华兴会”，提出了“驱除鞑虏，复兴中华”的革命口号，并被推举为副会长。甲辰长沙起义失败后，秦毓鎏不得不逃亡安徽、广西等地，继续以历史教习之职传播革命思想，还编辑了《中国历代兴亡史略》两卷。1907年秦毓鎏应邀任上海《神州日报》编辑，后因病“息影林泉”数年。

    辛亥革命爆发后，秦毓鎏先参加了上海的光复起义，后返回无锡，在其小娄巷老宅，与吴千里、孙保圻、吴廷枚、许嘉澍、钱鼎奎、钱基博等进步人士密谋起义，于9月16日在公园誓师，命日本士官毕业生华承德率领光复团敢死队，进攻无锡、金匮两县署，赶走了知县孙友萼和何绍闻，宣布两县光复，秦毓鎏随即被推举为锡金军政分府司令。不久，南京政府成立，孙中山任命秦毓鎏为总统府秘书，负责编练锡军，参与北伐，后又被任命为无锡县民政长。推翻帝制，建立资产阶级革命政权，这是无锡地方史上一件划时代的大事，秦毓鎏的人生以及革命生涯也因此而达到巅峰。

    袁世凯窃取革命胜利果实后，秦毓鎏始终站在孙中山的一边，共同商议讨袁事宜，还出任江苏讨袁临时筹饷处处长，以无锡为根据地，多方奔走，为革命献计出力、多方筹谋。时任江苏都督的程德全反对“二次革命”，他设计将秦毓鎏逮捕，判刑九年，投入苏州陆军监狱。在狱中，秦毓鎏忧愤萦怀，写下了“柝声敲断还家梦，灯影独窥怜母心”等诗句来怀念忧思成疾而离世的母亲和表达心中的郁愤之情，还撰写了《读庄穷年录》两卷，以抒胸臆。袁世凯死后，在孙中山、黄兴等的斡旋下，1916年10月，秦毓鎏被释放出狱。1924年国民党改组，成立江苏党部，秦毓鎏任执行委员。1927年，北伐军抵达无锡，秦毓鎏被再次推举为无锡县县长，这是他第四次担任该职。

    之后由于时代的局限，秦毓鎏渐渐走上了反共的道路，给他的人生抹上了污点。但在滚滚的革命洪流面前，秦毓鎏也不得不认输，1928年辞去了县长职务，悄然隐退，从此纵情老庄，不涉政治，直至1937年在小娄巷逝世，享年57岁。

    纵观秦毓鎏的一生，是充满传奇、跌宕起伏又令人唏嘘惋惜的一生。少年时期的秦毓鎏，意气奋发，热心革命，满怀爱国热忱和斗争精神；中青年时期，丛流激荡，成为辛亥革命的中流砥柱，推翻了两千多年封建帝制在无锡的统治，使民主共和的观念深入人心；大革命失败后，开始镇压人民革命运动，成为了一个逆历史潮流的反动分子。但不管怎么样，秦毓鎏都将以其为无锡辛亥革命作出的杰出贡献而永远地载入史册。风云变幻，百年时光转瞬而过，如今的我们，安享和谐盛世的美好生活，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在历史深处丛流激荡、踯躅独行，曾经为国家和人民抛洒青春和热血的人们。